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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二十一世纪的天才设计师》戴帆访谈

      作者:汲平2015-02-07 21:36:47 来源:中国美术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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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美术家网--让艺术体现价值

        究竟哪些人物最能代表二十一世纪设计的形象?《二十一世纪的天才设计师》由法国电影公司FILM PARLIAMENT出品,由荷兰年轻导演CJ RUN拍摄,旨在展示当代设计世界的最前沿的思想水准,或许是本电影所要传达的意义。导演说“此刻,我要扑捉的是一种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设计”。12位设计师各拍摄20分钟,组成一部240分钟的电影。同时发行的包括每个设计师24个问题专访的同名书籍。作为制作方唯一邀请的中国设计师,戴帆展现了一种强烈的野性意识,戴帆的标准是一种打开未来的可能性。


        以下对话通过录音整理。


        CJ RUN : 戴帆,为了今天的对话,我准备了两个主题 :二十一世纪与二十一世纪的设计、你个人的设计与艺术。想听听你在这两个问题上的观点。


        1.CJ RUN : 戴帆,二十一世纪意味着什么?

           二十一世纪是一条在宇宙中翱翔的飞龙,抵达不了时间的边缘,也探索不到空间的维度,只有通过与危险搏斗来感知自己的生命。它在追逐未知中随时对暗物质发起攻击,随时被未知的事物攻击,它的世界不存在物质,只存在形式化的行动。永恒存在于危险之中。比起任何一个时刻,它更迫切需要撕裂与包括二十世纪在内的一切以往时间的关系,在二十一世纪,时间不是直线延伸的,也不是弯曲的,是一种断裂和冲突。二十一世纪在乎的是对追逐未来的真实激情。


        2. CJ RUN : 个体与二十一世纪的关系是否与之前世纪的关系有所不同?

           最彻底地与二十一世纪决裂的人,才适宜思考二十一世纪。正是那些不合适宜的事物,是作为思想行为的表象。


        3.CJ RUN : 你如何看待二十一世纪的设计师?

           设计只能从个体中诞生,设计的价值由设计师而不是设计师的作品决定,二十一世纪不存在设计,也许只有真正的设计师才值得谈论,设计师的价值观,设计师的意志,设计师的性格,设计师的习惯,设计师的状态这些远远比作品更为重要。在这个充满死亡和疯狂的世界中,对真理的批判,对权力的挑战都会伴随设计师搏斗的一生。要创造就必须破坏,破坏意味着个体的毁灭,这是宇宙生命新陈代谢的必然法则。中国的许多设计师即使做出了有个性的作品,也带有明显的集体意识。权力和职业是败坏设计的两个因素。在这个世纪,追逐危险的痛苦变成了快乐。危险是何其丰富,令人欣羡,而且神秘。我们要去感受危险。一颗平庸的追求日常安逸的灵魂,并无值得别人理解的内涵,因而也无法企及生命的强悍。最危险的状态蕴藏着最热烈、最微妙的感觉。有创造愿望和能力,个性泯灭,千人一面,一切人意愿相当,其实这种“动物人类”才是人类最大危险。“人类动物”的特点就是保留了动物的追求安全感和舒适感,追求视觉和身体的基本生理需求。以追逐生理需求为人生的目标。真正的设计师热烈而真诚,因为他们总是被自己的能量所灼烫。真正的设计师却富于创造性,平庸的设计师就像榨豆浆机一样工作,只要把豆子投进去,他们擅长制作豆浆,只会咀嚼别人的思想,他们精神上猥琐,寻求幸福以及安全感的温暖,可以被称为“动物人类”,所以他们一辈子都把自己安插在某个集体当中。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习规则,适应规则,而真正的设计师在不断创造规则。


        4. CJ RUN : 设计在二十一世纪意味着什么?你如何看待未来二十一世纪的建筑?

           在二十一世纪设计是一种终极搏斗。我们必须区分两种形式,第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的形式,在这个层面上,涉及的都是物质形式,是作品的整体的表现。第二种正是二十一世纪的意义上的形式,它将设计行为赋予一种新的思考方式的正当性。设计在二十一世纪如果仅仅作为第一种传统意义上的形式存在即在美学和功能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它是一把电击器,它强力的刺激这个乏味的奄奄一息的地球,它对个体来说提供观看世界的角度,是满足于人的大脑的深层次需求,还有极限的身体体验。在一个决定性的时刻,设计提供给人思想、精神和身体的极限体验,摧毁人类麻木和集体化的巢穴。二十一世纪的设计在出发之处应该和二十世纪的设计在出发之处有一种根本的断裂,二十一世纪追逐攻击和危险,二十世纪追逐秩序与理性。设计应该照亮距离,用设计照亮理想与现实,自由与禁锢之间的距离。在过去的十五年,二十一世纪的事物和二十世纪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二十世纪出生的绝大部分人都有一种对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五年有某种依恋,这种依恋决定了二十一世纪目前还没有和二十世纪发生巨大的差异和断裂,但是这种断裂已经在产生和变大了。二十一世纪更希望早日看到属于二十一世纪的事物。设计、艺术和科技一样在塑造未来。二十一世纪绝不是乌托邦的世纪,其主要特征是对未来真实的狂热的追逐激情,而不是对真实的激情,以抵抗奄奄一息的乏味的日常生活。二十一世纪是未来的行动的狂热的激进的世纪。二十一世纪宣称:不会再有失败,在冲向未来的时刻已经胜利了。未来不是一种经验,而是一种崭新的以未来的视角对现实的挑战,淘汰现实,与二十世纪决裂,在这个挑战的过程中个体得到生命和精神的重生。

            在二十一世纪的建筑中,建筑的目的并不是用来满足平庸的日常生活中“人类动物”的,相反,它的目的在于去迫使思想和身体宣布,在其关心的领域内,存在着例外的非正常的状态。秩序是一种集体化生活的人的牢笼,追求秩序的建筑是一种反人类天性的的建筑。禅宗伟大之处在于彻底地掏空自己,在于认可一个道理,根本就没有支撑建筑的理论等待我们去继承或发现。我彻底地相信:建筑的解放在于失去一切根基,在于与空白合一。二十世纪的建筑是反人类天性的建筑。二十世纪的建筑师追逐秩序和数学,二十一世纪理想的建筑从个体的情绪和性格开始,以制造冲突和断裂为过程,不喜欢理性,不喜欢整体,不喜欢秩序,不喜欢主体,二十一世纪的建筑更理想的状态是处于冲突状态的装置。不是寻求原点本身,而是从建筑发展的过程中中间切开。二十世纪建筑师设计的建筑更倾向是在功能上倾向于刻画成了在监狱与游乐场之间的范式,将人的行动和能量限制在此处,满足最大的程序化和安全化。二十世纪的建筑师倾向于塑造普遍性的建筑,二十一世纪的建筑只具有特殊性,不具有普遍性。


        5. CJ RUN : 对二十一世纪已过去的15年你是如何理解的?

           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是一种在好莱坞式的灾难片中开始的,恐怖分子袭击了美国的世贸双子尖塔,首先目的并不在于物质上毁灭什么,而在于制造令人匪夷所思的壮阔破坏效果,然后通过全球的互联网、电视、报纸各种媒体引起噩梦般的离奇的效果。美国的911事件标示着西方主导的自由、民主和宗教的原教旨主义之间的对抗,一方面伊斯兰试图维护他们的传统,这是人和神之间的争斗,文明的冲突,民主和恐怖主义的冲突,人权和狂热的宗教权之间的对抗。恐怖分子成为了非理性的抽象的行动力,背叛了伊斯兰的宗教精神,并没有表达阿拉伯大众的利益与希望。未来或许不需要人类,人类发明的先进的计算机在未来并不对人类有力,一个由机器人代替人类的工作的时代可能成为灾难。这种发展与人类发明原子弹等危险产品不同的特点就是自我复制的能力将产生连锁反应,像电脑病毒一样蔓延并席卷这个物质世界。人类也许改变自身的DNA结构否则智能有被计算机超越的危机。科技本来是人类的衍生物,现在科技却反过来制约着人类,科技按照内在需求和本能发展,科技是生命的延生,人类不是终点,而是生命和人造品的过度。科技占领人类的那一刻,生命本能的衰竭,精神意志的贫乏,现代人其实是不完整的人,人变成了碎片,现代科技野蛮化了,而人的天性在科技中泯灭。人类获得了财富,但是变得更加贫乏,在机器和科技奴隶制度下,人成为了程序中的一个程序。二十世纪的设计师在制造幸福和温暖。也许当我们意识到,当我们小时候学着大人说话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死掉了。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的童年时已经死亡到去寻找重生的出口无疑是漫长而危险的,在否定的基础上重新进行肯定,也许我要独自一人走到那除了几个知己无人能跟随的地方,我们才会发现自己新的生命,在那一刻,世界需要我,远远胜过我需要这个世界。在二十一世纪的第十五年之际,我们用形式化的非人本主义去对抗顺从的动物性人道主义无疑是令人期待的。人只要处在危险之中才会感觉到真正的活着。


        6.CJ RUN : 谈谈你去年《进化批判》个展?你是出于何种考虑?与我们当下和何种关系呢?

           我想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不应努力改变世界,而应通过新型的个体实践,来重塑自己,重塑我们整个世界。艺术如果失去了理想和恐惧,也就失去了力量。如今西方资本主义的文明与原始的信仰之间在展开殊死的较量,刑罚重新成为了挑战东西方文明情绪的差异点。就在2月3日,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在社交媒体上上传了约旦飞行员被烧死的视频,一名被认为是卡萨斯贝的男子站在一个黑色铁笼子里,然后被纵火点燃。我们通过在社交媒体上上传的图片可以看到,卡萨斯贝穿着橙色的衣服,一步一步走向黑色的铁笼,他的后面站着一排“伊斯兰国”的蒙面的士兵,他在铁笼里看到远处点燃的火焰顺着燃油向铁笼蔓延,然后吞没自己,我想“伊斯兰国”不仅仅是在制造一起火刑,更像是在制造一种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残酷剧场,让全世界的人们在电脑和电视屏幕前观看他们的表演,用一种原始而野蛮的方法火刑并没有简单地处决犯人,而是用火点燃油料,火随着油料向铁笼蔓延,火的蔓延这种制造时间差异的残酷手段从生理心理和精神上折磨他,也在折磨和警戒看到这个画面的人,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无意义的过分的过度的无理的反常的行为。其实,透过中国文化对死亡的理解和对祖先的崇拜,火刑最显著的作用不在于制造肉体痛苦。在西方的中世纪,女巫被处以火刑,人们认为应该把侵犯了上帝和教会的罪人当做异端烧死,在宗教迫害和猎巫运动时期,火刑得到了最普遍的认可。中世纪的宗教认为让人在炼狱中经受不可思议的折磨,或许有机会使灵魂获得永恒的救赎。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还是仪式表演和意义超越。这种复杂的酷刑与救赎仇恨快乐的痛楚,富有象征力和表现力的未知功能。以这种仪式感的刑罚让全世界屏幕前的人们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惩罚。恐怖分子通过夸张的视觉认知制造恐怖效果。恐怖文化孕育于寂静和神秘,魔幻现实主义编织了密集的网络,充满谣言和想象,神秘的兴盛产生了奇幻的力量。而西方也通过这种形式确定了伊斯兰宗教的原教旨主义无人性、不公正的,从而确定了自身文化的优越性。


        7.CJ RUN : 你是否有一套意识体系?让你不满足于表现一些平常的东西?

           我的性格是我最好的作品,我的性格导致了我做出的每个决定,是选择A而没有选择B或者C或者D……,我也总是好奇自己为什么选择了A而没有选择其它的。在某一刻选择了危险而拒绝了安全,在某个事物之前选择了对抗而不是接受,我喜欢疯子而不想当理智的人,所有这一切可以像绘制一个人的画像一样绘制属于我自己性格的肖像。我相信有价值的思想是尖锐的,也是金属的,首先刺伤的是自己。我无论如何都是为了自己而设计,我的设计源自深刻的个人体验,所以我的生活不是局外的,漠然的,安全的,客观的。


        8. CJ RUN : 今天艺术面临的最大威胁是什么?

           “后现代人”投射于世俗生活,生活成为了机械的操练,行尸走肉,全无本真的激情可言,现在的生活和工作越来越充满了精致的由人工刺激和诱发的小快乐。二十一世纪不存在艺术作品,只存在一种形式化的艺术。艺术的永恒只能从行动中获得,而真实的效果展现为重复的空洞,这是一种远离了商业活动的艺术。让我们回顾一段历史,明万历三十年(1602)三月十五日,被统治者视为“异端”的思想家李挚,在锦衣卫监狱里用一把剃刀结束了76岁的生命!。统治者给的罪状主要有两个:一是思想上离经叛道,二是行为上的狂狷越礼。李挚以他天真的童心的行为他的写作向何为“真人”何为“假人”提供了参照。这个终极命题提出了一个问题?怎样一种状态的生活是值得一过的?恰恰是过度,世界上还存在某种东西,我们准备冒着危险来获取它。临时前的两天,李挚是在血泊中度过的,他体验了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愿苟活在世,以死向禁锢宣战。二十一世纪的前卫艺术与二十一世纪的政治都在同时构建不同的真理程序,不可能熔合在一起,前卫艺术通过形式激活中的创造构建断裂,以断裂在追逐对真实的未来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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