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纯学：独辟新文人画蹊径的画家

　　 来源 ：《中华工商时报》
　　江苏常熟地处吴文化发源地江南水乡，贤人辈出，文化兴盛，明清之际，虞山画派虞山词派独领风骚。如今，常熟文坛依然人才济济，星光璀璨。以新文人画著称的农民画家顾纯学，就是一位在常熟文坛、画坛、诗坛及收藏界均有建树的突出人才。



　　据考证，常熟最古老的史前文明发祥地位于虞山东麓谢桥乡新光村钱底巷。此地山清水秀良田成片，自古就有耕读遗风，崇文习武世代相传。顾纯学的曾祖父就是居住在这里的一位武秀才。“种田免饥，习武防身”，正是他家的祖训。顾纯学15岁时写过一副对联：“名教自有乐地，读书是我良田。”可以看出，他以接受名教为乐地，把诗书与良田等同。后来他把自己的画斋题为“三亦楼”，即寓亦耕亦读亦画之意。



　　15岁后，他一面在药店学生意，一面拜沈重烟、黄异庵、张继馨等前辈为师。他逐年购读的书籍近万册，每月订阅的报刊十几份，每年花费达数千元。他在文章、诗词、楹联、题句等方面表露出来的才华，已非“农民画家”所能包括。



　　吴地多水，鱼虾蟹鳖是农家常见之物，自然成为顾纯学笔下描绘的对象。他画的鱼肥壮硕大，水灵鲜活，望之似在游动觅食，听之似有水花响声和嘴唇(左口右翕动之音，游弋在河塘水草中，充溢着勃勃生机。他画的蟹刚健老硕，配以金黄饱绽的稻穗，透出鱼米之乡秋收的喜悦。他开创的勾写结合画出的熟蟹，硕大饱满，金光锃亮，仿佛可见满腹蟹黄，一肚膏脂，令人馋涎欲滴。他画的各种蔬菜，或带着泥巴，或沾着露珠，或水灵鲜嫩，或老辣坚实，无不真切自然。他画蔬果往往工写结合，并灵活运用西画的透视、高光、色调等处理技法，使物象更逼真、更有立体感。



　　顾纯学是农民的儿子，自幼在家乡的田野上摸爬滚打，对家乡的风物熟记于心，感悟在心，形诸于笔端，充满感情。他的画饱融着对家乡的情和爱。他在《题蟹菊图》中说：“老夫种惯，看惯吃惯，故而落笔松松。”他还曾说过：“我要画的，大多是我亲手摆弄过的。生活中有画不完的画，不必抄来抄去。”他在《题牡丹》一诗中说：“潇洒风流自在身，乱头粗服亦精神。自家面貌自家样，不施胭脂不效颦。”从中可以看出他独辟蹊径、标新立异、开拓创新的高远志趣和敢超前人的抱负，同时也证明了他的画是深深扎根于乡土、扎根于生活的土壤里的。



　　顾纯学的画属于文人画范畴，但他早已突破了历代文人画的绘画题材。他是农民画家，但他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画家，他的作品与金山农民画和山西农民画有本质的不同，他笔下的梅兰竹菊生在农村，长在山野。应该说，他是农民出身的画家，也是一位富有开拓性创造性的新文人画家。



　　顾纯学的画之所以充满活力的另外两个因素是笔力劲健，气势十足，下笔如举千钧重锤，力透纸背;出枝布叶，伸展张扬，似在争承雨露阳光，具有“鸿飞兽骇之姿，鸾舞惊蛇之态。”，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物象在他笔下已非自然本相，而是画家依照个人学养气质、审美情趣、审美理念，“表现出来的自然物内在的气势和韵律，是心物结合、情景交融”的意象(沈道初语)。顾纯学画小鸡，“仿佛老祖母常在”;画水牛，是写梦中情景;画兰草，便忆起“兵荒马乱是棵草”;画白菜菠菜，就唠叨“儿孙可伴万年粮”，这便是情，这便是爱。这使得他的画更具时代特色和个人风格，与历代文人画拉开了距离，突破了吴门画派纤柔淡雅绢细的传统风格，自然也是同时代别的花鸟画家无可追比和企及的。



　　顾纯学的画有鲜活的物象，更有深刻的思想人文内涵。这在他的题诗题句中表现得十分明显。他在《作睡猫图并题》中说：“化雨春风养绿禾，农家处处米粮窠。狸奴闭目何缘故，窃谷偷油鼠辈多。”在《题蟹菊图》中说：“捉蟹的不吃蟹，吃蟹的不出钱，出钱的不见蟹，买蟹的不掏钱，民谣如此耳，画蟹换酒钱也。”在《题兰图》中，他说：“湘兰含露(左氵右邑)芬芳，吊古今朝读九章。处处渴望冤魂少，免得年年斋祭忙。”无不反映了他对不正之风的嘲讽和抨击。



　　顾纯学不仅画艺出众，在题材画法等方面颇具开创性突破，而且还有理论性的总结。他从长期生活实践和绘画实践中顿悟总结出的199条《艺道杂陈》，其中充满了哲理。美术理论界的权威杂志《美术向导》慧眼识珠，发表了这一作品，发行达一百多万份的《读者》立即予以全文转载。为何这位并无职称的民间人士的作品会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这是由它丰富的内容思想和艺术风格所决定的，其价值在于深广的吴文化内涵。



　　说真话，吐心声，讴歌真善美，针砭假恶丑，本是吴地人民的本质特征，顾纯学的题画诗和题句也充分反映了这一点。顾纯学至今已作200多首诗词和十几副楹联，他的诗句似俗实雅，情感真挚，生活气息极浓，处处洋溢着爱国爱民爱乡的赤子情怀，富于吴地人文特征。如“万寿无疆太感伤，仙乡无处有家乡。新粮初出珍珠饭，嫩豆才掊碧玉汤。摸蟹捣鱼添节奏，养花作画亦文章。康宁知足真清福，和气勤劳梦亦香。”在这里，诗句不仅仅是他作画的补充，也是他心声的吐露、情感的表白。它充分折射出作者深深的爱家乡爱生活的高尚情愫和充满哲理的闪光思想，令人难忘。



　　(顾纯学，现为中国民族文化研究院书画委员会学术委员，中国农民画研究会会员，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