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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继春 2012-07-17 16:39:07 来源:《天地生灵---方楚雄的艺术世界》
在掌声中长大的方楚雄有着非一般的艺术经历,正因为如此,锤炼出其非一般的艺术特色。他八岁赴省城集会,当众以大写意作画,“笔落惊四座”与“小齐白石”之誉不胫而走。由此,“神童”与方楚雄之名长久相随。要知道,儿童画创作时期画得越熟练,转折期就越艰难和漫长,不少人因转型期过渡艰辛,最后对绘画失去兴趣。不过,有好的老师就能弥补在绘画语言和题材方面的欠缺,方楚雄就是如此!在刘昌潮、王兰若的启迪下,方楚雄不仅跨越此境,而且迈进艺术的高峰。可以说,方氏是现当代中国画坛的异数,由早年的“神童”成为今日的南粤大家!
岭东王兰若曾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国画系的一员,获刘海粟、黄宾虹、诸闻韵等名师指导。方氏早在六岁时已接触王氏的画风,正因为后者在解放前已与关山月在南洋举办过联合画展。方氏后来入读广州美术学院,接受黎雄才、关山月等前辈的亲炙。1978年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留校任教,后被选派往北京、天津学习而获李可染、李苦禅等人指授,再研习敦煌及永乐宫等处的壁画。这些对其后来的绘画——尤其是在用笔上影响深远,这是其以画艺独步于广东和南中国的缘由之一。在方氏的画学结构之中,“海上画派”和“岭南画派”是其固有的根基。“海派”以笔墨见长,崇尚“骨法用笔”;而“岭南画派”以秀美的面貌和渲染独领风骚。充满书卷气的笔墨语言和长于状物传神的写实技巧融会贯通,方楚雄的画早已得到美术界的首肯和社会各界的钟爱。
“岭南画派”主张“艺术大众化”,大胆地吸取外来艺术的优点,方楚雄在以此为学术背景的广州美术学院的氛围里,无疑夯实了自己的艺术信念。方氏的绘画是写实的,正如我们所知,作为造型艺术的绘画,作品的艺术形象只有是真实的,才有生命,有艺术感染力。在形象的真实性方面,方氏精严的写生方法使他更深入地研究大自然的奥秘,形象完整而且典型,同时也富有难以缕述的美感,从而在他画面上充溢着的滋润的情调。其实,方楚雄是随着自己的年龄、学识、经历各方面的增长,在艺术上逐渐形成鲜明风格的。在笔者看来,上世纪90年代中以前,我们可以看到方氏就如蜜蜂一样,在古今中外的艺术的花园中采集花粉:潘天寿画中奇险的构图,又或是其用笔劲利的青草,以及情愫盎然的顽石;又或是在方氏《故园细雨》中予人想见何磊《群鸭图》的意韵;《伏虎女郎》又依稀令人见到从敦煌到华三川的人物的样式;又或是黎雄才山水画中的用笔,还有“岭南画派”中令人眼前一亮的对背景的渲染方法,以及1992年的《晨曲》中横山大观对竹子处理......多方撷取,再加上方氏个人的感悟,进而酿造出属于自己的“蜜”。
方氏早年的“蜜”最为精彩的是1984年的《故乡水》,水井、盆兰、雏鸡、藤椅及铁水桶,植物的叶子错综交叠,表现的是珠½三角洲民居庭中一角,对于有相近生活体验和思想情感的粤人来说,最能撩动µµ的乡思。如学者所云,方氏此画“实现了花鸟画的生态和真情实感的交融,达到景中有情,情中有意,意而未尽的境界”。
虔诚地研究中国绘画的传统,再进行写生、收集素材、分析和组合,方氏的画无疑在某一程度下减弱中国传统文人画中“聊写胸中逸气”或“逸笔草草”的表现方式,反之以严谨、充满理性而又清丽明净的面貌呈现于广大的观赏者面前。这是方氏近年的画风之一。诚然,“兼工带写”、怡人且充满乡土味的走兽及花鸟画避开了工笔精谨的匠气和粗率写意的空泛。不过,方氏的写意画中注入了工笔画的严谨心思,以工笔为表现媒介时又持有写意时放松的心情,以丰富的笔墨语言表现出物象的鲜活与润丽,既有工笔的精微,又有文人写意的清逸。很明显,方氏绘画的关注点放在怎样表现时代的精神和现实生活,呈现出来画面的整体感觉是富现代气息的,同时也蕴含着传统。
方氏笔下的动物自有一种亲和力,是人们追慕的样式。其山林中的虎,或坐或卧,或巡行于冰雪之中,颇具威而不凶的气息;无论是小巧的松鼠,又或是硕大如狮豹,在技法上都以细笔丝出毛发,又以温缓而蕴藉的笔法写出头部和眼睛,以大写意的方法着色,使画面在大刀阔斧之中又见到精微,以及在清晰与模糊的对比之中表现出美感。在这样的题材中,他的审美理想和技法特点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其将动物的生命和形象融在意境之中,透过墨与色的浓µ熟练地表现出来。
方楚雄的花鸟画甚为大气。从二十二岁以《牧鸭》入选加拿大国际博览会并发表于《人民画报》起,其画一直与时代风格亦步亦趋。然而,近年的花鸟画于岭南已进入了领导时风的境地。方氏很善于对整株花木的把握,虽然笔下的花朵纷繁,但神完气足的气息扑人眉宇。君不见在其画中所看到的树木展示了努力向上的自然的伸展能力。在这里,主要的并不是树枝和树叶,而是存在于整个自然界中的、在这些外在的树木形态之中心流淌着的、为获取更高成就而努力的生命的喜悦。如果说他的作品不是对自然的模仿,那就是对自然的探求。方氏笔下的兰草、芦Î、竹根、青藤、林间的雾气和枝头的积雪......足以在前人很少着笔的平凡景物中发掘出特殊的美感。清幽的溪涧、静谧的庭院,以至平凡质朴的丝瓜豆角......。在这个意境之中,人们能感受到画家所表现的秀逸的美,使人暂时忘却现实的喧闹,进入宁静的世外桃源。
方楚雄无疑是当代中国画坛发展传统绘画的实力派人物。画面中溢出的清新的气息,细诉出画家真挚和诚恳的情怀。实际上,于中国画坛上享有盛名的他,按理完全有可能凭借内在情感去创作,然而他并没有以此为满足。作为中国画系的硕士研究生的导师,他仍为培养后学而倾注心血,仍对写生难以忘怀,不倦挈领着学生提笔描绘眼前可能稍纵即逝的自然景致,在深入细微的观察中获得艺术的灵感,藉此记录其根植于自己角度下的文化感受。常年写生,有时可能会执着于新景物细节的依恋。冈仓天心(1862-1913)认为绘画是一种由两个人共同完成的竞技,艺术家只是给予暗示,让欣赏者沉浸于恣意的想象之中,艺术家在画面上留下余白,让欣赏者来填补这一个空间。在方氏的画中,有时骤眼之下会令人感到“密”。实际上在方氏绵密的画面中,其茂密的竹叶,又或是古松的松针,甚至是在表现热带或亚热带植物时也十分注意对空间的处理,同样予人想象的余地。
其实,方楚雄的山水画一点也不比其花鸟、走兽逊色。十八岁写成的《秋林归鸟》、十九岁画出的《京口帆影》就让人惊讶于其对南北宗技法的良好把握。上世纪80年代的澳大利亚、英格兰的风景,还有近年画成的《岳阳楼》,其纵横于古代和现代,尤其是对现代构成的处理能力,不得不使人啧啧称奇。而在方楚雄的题跋中,其对书法的重视是显而易见的,这一点又与现当代画人不一样,看来,南粤画人中能与之比肩者并不在多数。他能以平和之心如日本画家那样一枝一叶着意、持续于耐心的描画之中。在其画里,甚少见到像其它中国画家的用笔一样如兔起鹘落。当然,这并不表示其线条之抑扬顿挫、起伏波磔所具有的写意性不存于画中。其用笔相对缓慢,似乎是在强调一种在画面上出现的每一条线、每一块墨色都是在自己心智和神经的把握下出现的,而这种把握的精审度正是画家心灵的颤动、感情的流注。
感性对于方楚雄是潜在的、不可见的,完全融会在其理性的情绪之中,其高明之处,在于画面的清新,了无渣滓。方氏以独有的俊逸、含蓄、典雅,恰切地诠释了中国文人心中对自然界最为眷恋的那种韵致。其艺术历程以大写意为起点,再迈向工、意结合,此方式和一般国画家迥异,打破常规,表现出一种对艺术的过人的自信与冷静,这正是方楚雄之为不一般的方楚雄的缘由。
要艺术永葆青春,创新是生命力的所在。方楚雄的绘画为当代中国绘画的发展作出了新的尝试。其图像构成了这一特定时代感受,以及人文视觉历程,成了南粤甚至中国有形及无形的视觉文化资产。从这一角度来看,其所具有的学术价值对于中国画领域的后来者,无疑有极大的裨益。
写于日本京都旅次
2009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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