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画的第一眼感觉实际上就“看”到了画的全部,这种感觉不是由画中的某方面细节引发的,而是由画的全部散发出来的光采和气息撞击、点燃的;看画的第一眼感觉往往也是最真实的,因为它越过了观察、思考、分析、判断等理性思维活动的屏障,直接触及到画的本相或本色。但是,并非所有的画作都能让人获得第一眼的真实感觉,许多画表面浮泛的杂质太多,在我们和画作之间形成了干扰与障碍,使我们的感觉无处驻落。
在我看来,何玮明的画没有阻隔感觉的杂质,至少,他有不少作品是这样的。他的画敞开了一个透明的空间,在我们眼前泛起一片澄明,让人感受到一种清彻的气息。我想,这可能与他造型上的单纯、简洁有关,也与他下笔落墨的肯定、真挚有关,他的画是在平和、超脱的心境中抒写出来的,有严谨认真的痕迹,更有质朴天然的性质,甚至,他画中的空白也不是为作布局需要所留的,只有宣纸的质感,而是被精神拂掠过的空间,凝结出一种透明的胶质,将形象、并与形象紧紧地连为一体。
再细想起来,何玮明的画给人的透明感觉恐怕还不止于他的笔墨,而是他笔墨后面的情怀。他塑造的是一个含有理想色彩的世界。他画的素材与我们身处的现实不无关系,但他笔下的形象却处在现实与理想的边缘地带,大部分向着理想的空间遥遥而去,有的已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彼岸。他把单纯事物的实象表达了出来,并使它们拥有一个自足的空间,这样,便使我们第一眼看到画的时候,感觉完全地被吸引过去。如果想对我们常说的“镜中之象”作某种解释的话,何玮明的画可能是一种实例。
何玮明不是一个“类型”画家,他的画有许多“生”的地方,无论笔墨和造型,其“出处”都不完全明确,有一些写生得来的素材,也有取法古意的格式,但看上去,他力图使有“来路”的几种不多的因素结合起来,又剔去多余的杂质,使笔下形象具有发自天然的性质。
决定作品形质与格调的终是画家的“心性”。说到底,何玮明有一种很好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