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中有一优秀传统，即诗书画印全才应集于画家一身，又有对文人琴棋书画全能的综合性要求。这一传统一直成为中国古代优秀艺术家乃至优秀文化人教养上的要求。故中国古代优秀的文人们优雅、深邃，富于哲思与才情。那种集多种才艺于一身的东方文化人的特点也是东方文化那种隽永优美魅力之所在。但随着20世纪以来国人羡慕西方文化科技的先进，而视中国五千年文明为冦仇，从“五四”到“文革”，从“全盘西化”到“与世界接轨”，整整一个世纪，中华优秀文明已被国人弃之如敝履，加之现代教育纯属移置西方教育模式，教育则分类教育。学化学的不学文学，学国画的不学音乐，此种综合性人才在中国现代教育体系中是无法再产生了。这是“全盘西化”一个世纪以来中国人给自己酿下的苦酒。
所以，当我认识聂晖时，我颇有些惊喜，她怎么什么都能？幸好，聂晖没去美术学院学习，如果她去了，她将与其他从美术院校毕业的学生一样，只能画画而其他都不会。她也学习，她如传统师徒相授的教学要求一般，向一个个长于书法，长于绘画，长于诗词和篆刻的老师们学习，她甚至还学习了古琴——一种难度极大，受众有限的古代乐器！当聂晖身着古雅庄重的美丽长裙演奏着那一曲曲深沉、悠远、空灵的古典名曲时，我们很难想象，她还是一位诗书画印全才型的文人艺术家！聂晖的诗才不错，现实生活中的细腻感受会幻化成古雅雋永的诗词，而她在真草隶篆方面的深厚修养，也让人颇为吃惊。诗书修养不错，其画也水到渠成。所画一些仕女题材淡洁、端庄、静谧，一种典型的古典仕女味，让人想到文姬，想到薛涛，想到李清照，此岂非聂晖自己之偶象与镜子么？她的简洁淡雅的文人山水，与她文静端丽的字体也珠联璧合。但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画上的部分篆刻居然也出自这位女艺术家纤纤之手。我问她会不会篆刻——我试着问问这位似乎无所不能的才女，且并不希望有肯定的回答，但聂晖却出乎意料给我寄来几方她刻的印章，那种质朴、古拙、大方和沉着，让我真的大吃一惊——这才女真是太有才了！现在到哪里去找这种全才型的文人艺术家啊！且不说女性，就是男人世界中，就是在男艺术家之名家中，又能有几人哉！前不久，聂晖与人合作的文字学专著也出版了。她的文字学研究，其实就是她的书学研究和篆刻研究的副产品。但她把中国汉字的构形奥妙，汉字意味及与特定汉字相关的历史故事趣味地作了一个别致的疏理，其角度的独特和其中的艺术趣味，肯定会让文字学家们感到意外！
聂晖是个古典文人型的艺术家。她的多方位才能，使她的艺术具有一种普通艺术家们不可能具备的丰富的综合性。当我们品读这位才女诗书画印齐备的综合性艺术创作时，如果我们的耳畔还能同时回响她那淳厚、深沉、古雅而玄妙的天籁之音，我们或许才能真正读懂这位罕见才女丰富的才情。
2012.9.15于成都东山居竹斋
作者系：
四川大学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委员，国家近现代美术研究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画学会创会理事，十一届全国美展评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