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画意不画形”,所谓的“意”也即象外之意。追求“形意之辩”,是中国古代哲学,也是古代中国山水画的基本意趣。历代山水画家无不通过一种“立象尽意”,同时又“得意忘象”的二律背反方式,获得那被庄子称作“象惘”的大道虚空本体。在刘明的山水画中,我也清晰地看到了同样的“得意”的心路历程,作为一位当代的青年山水画家,刘明在继承古圣先贤山水画之“古意”的同时,以自身之笔墨表现所处时代的精神,最终达到二者兼顾的境地,这绝非一件易事。
在刘明的作品中,我看到了将“古意”与“时代精神”相结合的尝试以及初步取得的成功。在他画作中的山川、河流、云雾等要素均使用了一种幻化朦胧的笔墨予以描绘,以努力呈现出一种整体的意境。这种意境既有古代山水画的云蒸霞蔚之故意盎然,在不经意间使人联想起那些恬淡悠然的画面意境;同时,作画的笔墨也浸透着时代精神。所谓的时代精神绝非虚指,而是画家自身对我们身处时代生活、艺术的严肃思考以及笔墨对于思考的表现。
除了不断修行自身主体的心性,以求得山水古意与时代精神兼容并蓄外,在山水画的写形,尤其是笔墨形式的创新方面,刘明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是他对于创新的内涵并没有像有些人那样作浮躁而又肤浅的理解,更不会为了“创新”而创新。事实上,在刘明的画作中,创新与表现山水画的古意不过是一体两面。一方面,他努力研习古画的种种皴擦点染方式,尤其是前辈大家笔墨中“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细微、精到之处,力求最大限度地汲取、发扬传统山水画笔墨的精髓;另一方面,在继承前人笔墨以及“重意”、“师法自然”等观念、法则的基础上,刘明也不断从出土的汉画像石砖、民间年画等艺术形式中汲取创新的灵感要素。对于它们的汲取使得刘明的画作中的山川、云蔚具有了一种与传统山水画古意既有渊源,又有区别的厚重、质朴的风格,亦使得观众往往联想起在山水画诞生之前的更为古远的,那荒烟蔓草的中华文明滥觞之期。
注重画面的抽象变形是刘明画中的另一个风格特点。相对于传统山水画,刘明作品中的抽象变形则有意识地作为表现主体精神世界的方式。在我看来,刘明画作中的抽象变形更多的是渊源于古代中国所谓的“比兴”传统。即托物寄兴,托物咏志,早在《诗经》时代,“比兴”传统便已为中国人所熟悉,其中的意味非逻辑、理性可以足道。在某种程度上,刘明在其画作中复兴了传统“比兴”的手法,这使得他的画作中无处不蕴含着妙不可言,也不能言的自然意趣,丰富了画作内涵的层次感,使得观众在观照时也能以他人之言语发己身之机抒,最终照见自己的心灵。
刘明常对我说画山水是一种享受、一种快乐,更重要的是山水画的表达与他的心境相符,是一种缘分。他给人的印象很稳重,其实他对周围的自然物象有更敏感的体会,或许只有山水画才能表达他的这份“心境”吧。总体而言,作为一名青年山水画家,刘明已经显示出相当的文化涵养与艺术修为。艺术道路上的实践与求索是十分崎岖与艰辛的,必须要忍受常人所无法忍受的孤独、清苦以及面对艺术之“大道”渴望而不可得的煎熬、困苦。但我坚信,“纵酒须击剑,鲲化欲鹏飞。”凭借既有的涵养、修为以及在实践过程中培养的品质,假以时日,他定能在山水画创作中取得新的突破与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