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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元画之文化精神丨年来更识荒寒味——与马啸天兄话山水画二

      作者:汲平2017-08-17 23:21:49 来源:中国雕塑家网

          (1/7)马啸天——停琴待友图(2014年)

          (2/7)马啸天——贯休山居诗意(2014年)

          (3/7)马啸天——抚张爰先生大意(2014年)

          (4/7)马啸天——高士行吟图(2017年)

          (5/7)马啸天——桐荫高士图(2017年)

          (6/7)马啸天——闲居图(2017年)

          (7/7)马啸天——登高眺清流(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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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中国国画境界的表现特征,是根基于中华民族基本哲学之上的一种特征,如《易经》的宇宙观:阴阳二气化生万物,万物皆禀天地之气以生。一切物体可以说是一种“气积”。庄子说:“天,积气也”;历代画贤均将这种生生不息的阴阳二气织成了一种有节奏地生命存在感传播至今。因此,国画在其发展历史中所主载的“气韵生动”,便就是“生命节奏”或是“有节奏生命”的一种延续了。

        在中国山水画的基本境界中,老、庄思想和禅宗思想也不外乎于其中起到了静观寂照的作用,国画的先贤们,常常借此求返于自己内心的心灵节奏,从而达到体合宇宙内部的生命节奏。历代山水画作品中都可以看到先贤们以此来表现全宇宙中的气韵生命,他们将笔墨的点线皴擦从刻画的实际体验中解放出来,就是为了更加自由地表达作者自心意匠的创意。而这些传世画幅中的每一丛林木、一堆垒石,每一片云,每一场景皆可构成每一意匠的神韵意趣超妙绝识,自从有了这如音乐一般的节奏以后,气韵生动,便由此而产生了。同样,书法与诗辞歌赋和国画的关系也由此而建立。

        自顾恺之以后,唐、宋、元、明、清,皆是运用笔法、墨法以取物象的骨气,物象外表的凹凸阴影始终都不愿意进行据实的刻画,以免笔滞于物。唐人张彦远说:“得其形似,则无其气韵。具其彩色,则失其笔法。”遗形似而尚骨气,薄彩色以重笔法。“超以象外,得其环中”,就变成了传统国画发展到宋元以后的一种趋向了。

        马林道兄与我之山水画话二一文的《宋元文化精神》论述视角,却是建立在其新近探索的“荒寒”之上的发现了。

        丁酉立夏后四日,啸天马襄识于澄怀堂晴窗


        宋元画之文化精神丨年来更识荒寒味

        文/马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长安花是什么花?十之八九是牡丹花。那时候的大唐气象,尽管空气中依然飘荡着竹林七贤的篁影和陶渊明的菊香,中国的文化精神还是一如鲜衣怒马的少年,春风得意,烈焰繁花,荡思无涯,纵马疾蹄。

        到了宋元,中国文化的强毅精神才算真正的安顿下来,繁华过后,月圆天心,洗净尘滓,独存孤迥。不再是那个隙中窥月的少年,而是一个庭中望月和台上玩月的长者,已然从“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的景致,演进到“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的境界。


        山水画普遍于宋元时期出现了一种荒寒的意味,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中国画发展迄今的最高境界和美学标准,也是中国文人意识崛起和道禅哲学日盛的产物。烟云旷远,古木逶迤,孤舟自横,雪村寂寥,野渡无人,峰岩寒鸦,箫森林木,兀立冷石,残山剩水,冰痕雪影……全无富贵之容、全无烟火之气、全无市井之貌、全无繁华之象;相反,目及之处尽是冷寒之笔、山野之状、空灵之意、幽逸之人。

        中国画荒寒品格的确立,离不开南宗画始祖王维,他是文人意识的集大成者,也是水墨渲淡的发轫者。自此一路下来,荒寒味道日浓,影响日烈,宋元各大家激其波而扬其流,幽远简旷的水墨中不复有市朝抗尘走俗之面目。


        是时之画,“唯一冷字”为难,画中“一片空灵,足成一代逸品。”墨分五色,以玄色代替天下无穷之色;独得玄门,笔底全将造化窥透。但这荒处有个丽字,寒处有个暖字,诚如周亮工所言:“独存冰雪,始称真冷,然笔墨外,备极香艳之至。”有艺术史家说得好:中国画家如此推崇荒寒,因为中国画家在此找到了生命的家园,荒寒画境是他们精心构筑的“生命蚁冢”,以此安顿自己孤独、寂寞、不同凡响、不为俗系的灵魂。在王维雪景凄冷中感到生命之热烈,在李成冰寒孤介中听到生机之鼓吹,在郭熙古槎枯淡中触到心灵之柔意。

        这让我想起日本的侘寂文化,削减到本质,但不要剥夺它的韵,保持干净纯洁,但不要剥夺生命力。一个侘寂之人,用更少做更多,表达更多,在残缺中发现美,在粗糙的外表下发现朴实的好,在老旧的什物上发现岁月的情怀,在清简处发现快乐,在物哀中发现永恒。远离那些豪华、富贵、浓艳、丰盛、繁琐、傲慢、令色、矫饰、争斗、泥实、过度、喧嚣、束缚、污秽;选择安静、简素、朴直、自然、冷瘦、野趣、节制、空寂、幽玄、谦虚、自在、慈悲、纯粹、欢喜、悠然。


        侘寂美学经过了平安时代和镰仓时代,在近代日本开始形成;荒寒品格经过了汉代和唐代,在宋元中国蔚然成风。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侘寂:主张不完整、不永恒、不功利、不喧闹的事物更有意义。

        荒寒:主张清寒、冷寒、孤寒、静寒的表现更有意味。

        这清寒、冷寒、孤寒、静寒的后面,是画家一颗孤独的心。它是一种“有恨无人省”的现实孤独,更是一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栗”的宇宙孤独,而正是因了这份孤独,达致“见独”、“慎独”的地步,才实现了“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精神境界;也正是因了这份荒寒,达致“偏向冷中求”的意志,才实现了“凌寒独自开”的自由人格。

        马啸天——桐荫高士图(2017年)

        荒寒,是一只白眼,冷眼看世界,孤迥立天地;

        荒寒,是一叶孤舟,野渡自横竖,栖流随造化。

        荒寒,是几棵参差树,洗尽铅华意,荒枝对寒天;

        荒寒,是三两萧寺人,淡淡瘦山水,点点若雪花。

        荒寒,是兀立之突峰,任闲云盘桓,独守一山空;

        荒寒,是青灯之壶饮,一个清虚世,十分清禅心。

        马啸天——闲居图(2017年)

        洗尽尘滓,独存孤迥,是中国艺术之精神。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是中国画家之圭臬。

        意合无穷,笔在荒寒,是宋元山水之品格。

        马啸天——登高眺清流(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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