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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2-08-07 15:51:32 来源:中国雕塑家网
此生能够画画并以此为业,可算是与画有缘。
对画画感兴趣可能是大多孩子的爱好。余少时亦能在乡贤教诲下描摹动物、鞍马、人物,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儿时的游戏。延伸下来慢慢竟成了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职业。可以说,这真是一种幸运,可谓与画有缘。
余世代绝无家学可承,少年时父亲知余所好,曾不知从何处得来《画谱》示余,其中人物、动物、山岩、树木等等应有尽有,这《画谱》可谓是父亲为我找的第一位老师。与画有缘还有一位老师,那就是自然。中学时读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而外祖母家的老屋与庭院中遍植的桃树,那可是我的《百草园》。与画有缘也因为那桃花园里的桃花、杏花,还有春天芬芳的槐花,瓜棚架下,篱笆墙上缠绕的牵牛花,那又酸且甜的毛桃儿,可要比任何水果都要甘美。那小桃园是一个四季都鲜活的《画》,身在《画》中与画自然有缘了。
记得桃园朝左住着独有一树杏花,逢春只开花不结实,那杏花白里透着粉红,嫩嫩的……记得是杏花开了,桃花开了,槐花正开时外祖母走了,是随着那杏花、桃花的飘落她也飘然仙去了。那以后总有一束杏花在脑间游荡,如梦似真,后来我就画了不止一幅没骨的杏花,淡淡的、软软的、轻轻的、柔柔的,那花就犹如儿时母亲的爱抚,那花中似又含了外祖母的善和笑,那样真,那样纯。
懂得了真,懂得了善与美才懂了画。与画有缘当是与真、与善、与美有缘。以后,我不再画那些画谱中的人物、鞍马、动物……尤其是那春风拂面垂柳丝丝的时节,插在瓶里的桃花、杏花……我不仅喜爱它们,并开始用幼稚的笔把它们画下来。那时当然不知道那就是写生。
后来,偶有人问曰:你可曾有谱(画谱)?吾茫然不知其所指,随笑指园中:此皆余所好。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古旧小册子示之,画中苍鹰、虾蟹、禽鸟、草虫尽有。余曰:不像,只草虫如生。可神奇的是,那形象却永远镌刻在了我幼小的心中。《红光亮》的时代得识白石翁神奇画作,欲久而弥新,犹如一束灵光时常导引着我。这是平生第一次得识中国画。越十数年后,于故宫得以拜观白石艺术大展,走进展厅赫然见《祖国万岁》一画,那记忆中的古旧小棚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又呈现在眼前,也初识得中国画之趣及画中之味。
小学时,背了书包还要手中拿着一杆毛笔,一方石砚,每天的描红是不能少的,执笔、描摹常得先生褒誉并常为左右同学示范,自觉得意。而更有趣者是课后于池塘边清洗笔砚,清澈的池水中那神奇的的图画似云朵、似冰川……这也成了每天都要完成的《作品》,这也算是一种笔墨之缘吧。岂知水与墨融筑构成了中国绘画千年的辉煌。又岂知笔墨之中江山无尽,幻化无尽。
得师教,亦曾陶醉于古人笔墨,以《陶冶心灵、变化气质》于画道略知三味,入《无我》之境。每忆少年时信笔涂鸦一任自在,彼时之快感茫然无迹。此时,为藩篱所囿不得脱,所思所感亦不能借笔墨一吐胸襟,顿觉山前无路矣。
忽一日,散游于郊外,眼前突然一池碧水,岸上柳丝倒映,池中蒲草、芦花,相参成趣;又一池残荷,夕阳暮霭,闲鸭穿游于其间,有若天镜,如闻天籁。面对次画境束手无法,久久抑郁胸中,唯寻我法以达此境。忆儿时写生桃花之幼稚之笔,虽幼稚乃余心手也。遂顿悟。积抑郁胸中之情愫一泻而成画镜,故有《秋籁无声》一画行世矣。
画画伴随我从幼年、少年到青年,一直到已近不惑之年。画画不仅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有时甚至是全部。那里有我的追寻的童年梦想,有解读历代先贤们笔墨春秋给人们留下的万世不灭的光芒,又给人在世间想躲都躲不过的是是非非所带来的袭扰、不悦,而后在笔墨浸化之间的烟消云散,有纵览前辈先贤大师们人格与艺术时激宕难静的激励。画不停地画下去,我坚信只有不断被美所感动和激励的人才能创造可以感动人的艺术。
我天性对自然中那些不太引人注意的闲花野卉感兴趣,喜爱平淡闲静、自然的生活,这与童年生活的环境与经历有极大的关系。我常常面对一张白纸静观遐想,有时脑子里不时地幻化出白日梦般的《幻境》。我画中《无缘无故》的雪景,自然之中是没有的,只是一种心象的表露,安闲平静是精神理想的物化,梦幻般的遐想和浪漫的情思。
天性与经历铸就了我与自然传统、自我之间找到一个契合点,对于语言形式的选择也就是使能够真切地表达自己,表达自己作为现代人的精神与情感。最初我选择肖似自然形态的造型和传统工笔画线、色的表现方式。而且线条对于我的吸引力在于:《线》本身不仅负载了民族文化传统的基因,也恰好表现了我个性精神的轨迹。在笔与线的滑动与摩擦中、在线的笔笔生发中,如感情的溪流自然地尽情流淌,细细地、缓缓地,平静无息,情感与个性气质也随之浸入其中,汇成似如自然、似如真实、似如雕饰而又非如传统、非如自然、非如真实、不若雕饰的亦真亦幻之境。
班驳的残枝败叶、低垂散漫的莲蓬、枝叶曲直倾斜的野草,时而又繁盛绚丽的千瓣莲、、、、、都曾深深地被它们所感动,多少回悠悠泛绿水,先摘浦中莲,莲花艳且美,使我不能还。又多少回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余又曾一再于画中题曰:秋塘采新藕,明年看荷花。清塘拾旧藕,明年种荷花。余爱荷之深切可见于一斑矣。
余爱莲而从不采莲,只在画中画“采莲图”以画饼充饥耳。只观其形,闻其香,于秋水寒塘间看那“残荷一湖秋凉风。四五里。吹落红莲衣,余香犹在水”。这是一种情结,亦是一种情缘,亦是画缘。
猛然走入秋风之下萧瑟凄然且又绚烂的的荷塘,肃立其中,我想:也许我再难以摆脱自然之下的那种“真实了”。因为自然的朴素、无饰的天然本色很美。荷花、桃花、杏花、碧桃、紫薇、牡丹、蔬果、榴实、、、、、我都曾把它们细细描画,虽无“待细把江山图画”的气度,但有被自然真实与美所感动的真切,那笔笔描画中自有一种灵奇,在我的笔下虽不乏壮阔与悠远之境,那轻描淡写出的折枝花卉或没骨小品,那轻松散漫的悠闲,那儒雅、那清新不应该是审美的苍白和平淡,道是其背后蕴藏着的朴素与纯真。
以平常人、平常心,画平常画。也曾欲“语不惊人死不休”,然而与画之专注,倾尽心力。虽年近不惑,它技匪成,但形吓骸不改,于名于利,泰然处之,宠辱不惊,只以丹青续画缘,以散胸情耳。
抚卷追昔,其中又多少师缘、情缘为我铺路搭桥者众。那些得道的贤者,逢旱降甘露,雪中送炭来,予余者多,而余回予者寥寥‘当知。得其滴水当报以涌泉,其功其德,余当永铭之。知己不才而居学府执教席,余深重之,若能效前贤亦能扶幼益学,虽不能好为人师,不能降甘露、送雪中碳,谨能师法前贤尽绵薄之心力,尚如此,余甚欣慰也。
此时,我又想起乡间自家能够,院落中少时所植的杏树,那犹如外祖母家院中的桃杏一样,每年都开满树的杏花,不同的是却能结出又大又甜的果实。然而,那些花却是永远的开在我心中的,无论冬夏,四季不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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