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中国美术家采风团一行三十二人赴印度观光,历时六天,这短短的六天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次神奇梦幻之旅,也是引发创作灵感的艺术体验。由于太匆忙,飞马看花,实在无力记下那无数美妙的瞬间,特别有语言和文字的障碍,使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但我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写下这些匆忙的文字,希望能与大家分享采风的快乐。
印度印象
我不能从这春天的富丽里送你一朵花,我不能从那边的云彩里送你一缕金霞。
打开你的门眺望吧。
——泰戈尔
很小便知道在喜玛拉雅山的那一边有一个文明古国叫印度,知道《西游记》中的唐僧到西天取经去的就是印度。少年时看过电影《拉兹之歌》,尽管那时还未完全成年,可拉兹和丽达的爱情使我萌动最初的“维特烦恼”,特别是银幕上令人心动的音乐,竟使人向往“到处流浪”的生活。再后成了文学青年,迷恋上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泰戈尔,那段时间《吉檀迦利》、《飞鸟集》、《园丁集》、《游思集》成了业余时间的必修课,而且这些诗集大部分还是借阅的“手抄本”。坦率地讲,好些篇章当时实在无法读懂,但仍能体味到一些朦胧的美感。
当从事绘画学习并成为一名美术设计师时,徐悲鸿、石鲁、叶浅予等大师的作品才更深一层地激发起我对印度美好的渴望。渐渐地,我开始从少而又少的材料中了解印度,并把许多知道的点滴汇集到一起,在我的记事本上,记下了这样一些文字:
印度,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公元前2000年前后曾创造了灿烂的印度河文明。
印度国花为荷花。国鸟为蓝孔雀。 人口近十亿,居世界第二。印度有十个主要民族和众多小民族,像印度斯坦族、泰鲁固族、孟加拉族、马拉地族、泰米尔族等。
印度官方语言为印地语和英语,如果包括方言在内,多达一千六百多种语言。
印度,宗教甚多,几乎全世界的宗教都可以在印度找到,像印度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锡克教、佛教、拜火教、犹太教等等,堪称为世界的“宗教博物馆”。
我国的玄奘和义净曾在印度那兰陀学习,五十年代由中印两国在这里合建了中国式建筑——玄奘纪念堂。…… ……
像这样的文字还有好些,正是有了这些点滴的知识,构成了我最初、也是稍稍清晰一点的“印度印象”,渐渐地这些印象又化为了一个迷离而多彩的梦。
初识阿格拉
我的歌将替你的梦添上翅膀,把你的心载过到未知境界的边缘。
——泰戈尔
印度“金三角”这一提法从何开始,不得而知,在相关的书上也难查到,也许这仅仅是旅行社的宣传。但当去了新德里、阿格拉、斋浦尔三地后,似乎也认同了“金三角”这一说法,因为三地都堪称得上是闪光的圣地,相互的链接便构成了完美的等边,这对想“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匆匆过客来说,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阿格拉,这是莫卧儿王朝的首都,在这里有世界著名的七大奇迹之一的泰姬陵,有与德里红堡齐名的阿格拉堡。泰姬陵是莫卧儿王朝国王夏杰罕为难产而逝的宠妃姬曼·芭努修的陵墓,这是一座融合了建筑艺术顶峰与精典爱情故事的绝世杰作。修这座陵墓历时22年,每天动用的民工达两万多人,占地17万平米,耗资4000多万卢比,由来自波斯、中亚细亚和各地的著名建筑师共同设计,最后由土耳其建筑师乌斯塔德·伊萨集中了大家的智慧,完成了实施方案,才给世界留下了如此宝贵的文化遗产。
370年过去了,这座全部用白色大理石和宝石镶嵌的泰姬陵依然风采依旧,她以无与伦比的美丽述说着史诗般的梦幻。人们常说:到了印度不看泰姬陵等于没有到过印度,我以为到了阿格拉不去泰姬陵一定会终身遗憾。我到过20多个国家,参观过古往今来的许多优秀建筑,但像泰姬陵这样气势宏伟、美仑美奂的无双奇迹,却是首次目睹。尽管我没有机会在月色下欣赏她的绰约风姿,在拂晓时领略她的艳丽美态,但仅仅在艳阳晴空下仰望蓝天映衬下的晶莹已使人永世难忘了,更何况还有成千上万来祈祷和朝拜的人流与你在神圣的地方相聚,这是何等难觅的缘份啊!
阿格拉堡也是一个游人必去的地方,这是用红砂岩砌成的红色宫殿,建筑面积达1.5平方公里,始建于l565年,耗时八年,于l573年建成,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城堡外形非常壮观,气势雄伟,内部装饰极为奢华,富丽堂皇,与相距1.5公里外的泰姬陵遥相成趣,令人赞叹。
在这座古堡内有觐见宫、枢密宫、观鱼院和珍珠清真寺等众多的绝妙建筑,每一座建筑都让人留连忘返,甚至每一根支柱、每一个台阶、每一扇窗户都有讲不完的遗事,就像一部旅游宝典,不管游人以多么好奇的心理去八方窥视,进入历史辉煌的导游都能容光焕发一口气讲完他所知道的往夕,哪怕是自言自语,大概这也是莫卧儿王朝留下的神奇。
参观这座宫殿时我们遇上了瓢泼大雨,困在雨中的我们恰好呆在当年幽禁夏杰罕的地方,这位既被视为英雄,又被千古传颂的大情圣(同时也是一位极为残暴的帝王)便在这里遥望泰姬陵,思念他的爱妻。当视力锐减后,他还用一面镜子对着泰姬陵,从镜中的画面探视那永不磨灭的亡灵……我久久地站在宫殿的城墙上,望着宽广的朱拿河缓缓从眼前流过,一边凝视着远方被白云缠绕的泰姬陵,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暴雨后的清气,心中充满了对凄婉爱情故事的冥想,不虚此行啊,这一红、一白的对比,足以让人终身回忆。
在离阿格拉西约40公里外的阿格拉县,也曾是莫卧儿王朝首都所在地,这里有着与泰姬陵媲美的建筑——法塔赫布尔·西格里古城,又称“胜利城”。这也是一座用红砂岩建筑的城堡,古城三面为总长6公里的城墙环绕,城墙上设有塔楼和7座城门,另一面有一个人工湖。整个建筑外观大气磅礴,内部结构又十分巧妙,集佛教、印度教和回教之艺术大成,其中阿姆院、卡斯庭院的雕刻、镂空装饰艺术其精细与独特非常罕见。
古城内还有一座印度最著名的建 筑——达加清真寺,一次可容纳l万多名信徒作祈祷,足见其规模是何等恢宏。
在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位受人尊敬的先知沙林,阿克巴大帝正是在沙林的指点下获得儿子,并在这里修建了这座古城。
传说,并不一定真实,但这善良的企望却使无数信徒长年膜拜于达加。我们去的那天,正值一个节日,成千上万的人群聚集在这里祈祷。一路上,各种小食摊、工艺摊、鲜花摊、百货摊排成长龙,热闹非凡,这五彩缤纷的画卷让人眼花缭乱,激动不己。同行的艺术家顾不上画速写,但所带的相机、摄影机却不停地狂闪,惟恐错过这美妙的瞬间。耳边能听到的话语总是:太精彩了!太入画了!菲林带得太少了!电池又该充电了……一句话,大家被这圣洁、多姿多彩的场景深深陶醉!
夜里,我想记些文字,可一连串变幻无穷的图象让我的思绪无法聚焦点……
粉红之城斋浦尔
阳光在涟漪上闪烁跳动,仿佛不息的小梭子在织着金色的挂毯
——泰戈尔
斋浦尔为印度北方重镇,珠宝贸易中心。由于城区的建筑采用浅红沙岩建筑,故称为“粉红之城”或“玫瑰之城”。这座城市的皇宫、天象观测所、风宫、斋浦尔博物馆、琥珀堡、水上宫殿都是游客必去的观光圣地。此外,参观珠宝加工,银饰、刺绣、印染也是一个增加知识与购买纪念品的好去处。
这些地方我都去了,最让我感兴趣的是琥珀堡,这是古代拉杰布特藩王的都城。城堡由多个宫殿组成,分别用奶白、玫瑰红、浅黄和纯白色四种石料组建,这几种颜色交织成的纹理装饰极为协调,远观,有如琥珀,故而得名。
琥珀堡的建筑又是一番风景,错落的变化,聚散有致的建筑,精工装饰的镜宫,无不流露出古代能工巧匠的精湛技艺与智慧。特别是去琥珀堡上山骑大象,4个人一头象,坐在坚实的象背上观光,摇摇晃晃犹如水上荡舟别有滋味。与我同行的人大多数是第一次骑象,新鲜、好奇、刺激。这些象大都被装饰得喜气洋洋,除了象身上搭盖的红布与绣品外,大象的头部还画满了图案,让人感到亲切、可爱。大象比我想象的要善良与温顺得多,但驯象人却不停地用一柄铁钻子不停地猛刺象的头部,大概这是驯象人控制大象的手段,可让人觉得太残忍,心中有一种压抑的感受。使人费解的是这种刺针还被制成了工艺品,供游客买来作为纪念。望着他们购买时的欢乐情景,心里总不是滋味,面对象群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风宫,大概是这座城市的标志型建筑,在介绍印度风光的画册中也常常会见到风宫。风宫是一组宏大壮观而造型独特的建筑,依旧是粉红色,在夕阳和晨晖的映照下,更显得瑰丽非凡。风宫建于l 799年,整座宫殿有953个窗户,这些窗户是用红砂石镂空而成,呈半个八角形。窗户设计得无比巧妙,炎热的夏天风可以穿过所有地方,使风宫凉爽宜人。在风宫还镶嵌着许多玻璃,每当皓月当空,整座风宫闪闪发亮犹如繁星万点,月色如织,故而又被称为是“月宫”。
当年帝王建筑这座宫殿,为的是让后妃们坐在窗前观光,不料如今竟成了天下人共赏的美景。我很想登上顶楼去俯视一下斋浦尔这座粉红之城的全貌,可惜没有时间。我被风宫两边林林总总的“巴扎”吸引住了,为了购买一些纪念品我进进出出折腾了好些时光。最终,还是空着行囊归来,因为我真不知道购买什么才好,看着同伴们大包小包的来回,真有几分羡慕,自己惟一满足的倒是买了好几本印度出版的旅游画册,这些画册印刷虽不算精美,但提供的素材却令人兴奋不已。
在斋浦尔我们还参观过一间画廊,画家在这里一边教授印度传统绘画,一边出售自己手绘的作品。我购买了一幅印度的民俗画,画中一对恋人在月下谈情,静洁的环境装饰着似叶非叶、似花非花淡彩植物,人物彩绘细腻,画工精到,看得出画家绘制这幅l2×20公分的小品着实费了些功夫,特别在涂抹了金色的地方再勾细线实在不易。此画开价l20美金,几经讨价,以80美金购得,算是这次旅行的又一收获了。
德里掠影
我诞生在这土地上,我有幸热爱这土地,我是有福的。
——泰戈尔
德里是印度的首都,但却只是印度的第三大城市。德里由旧德里、新德里及邻近郊区组成,总面积1485平方公里,人口约900万,是印度7个王朝的遗址。早在2000年前,这里便是一个不小的古镇。取名德里是公元前l00年左右的事,有人说孔雀王朝的土邦王拉贾德里的谐音便叫德里,故而得名。
有一册叫《印度之旅》的书中介绍:“旧德里和新德里是两座风格迥然不同的城市,是过去与现在,传统与当代,新与旧融合的城市。到了德里,你会发现你不只跨越了地理上的境界,也经过了时光隧道,就像进入了过去,但又停留在现在。旧德里如同一面历史的镜子,展现了印度的古代文明,新德里则是一座里程碑,让人们看到了印度迅速发展前进的步伐。”这是十分精到的评语,这一点在我查阅了好些资料后再次得到了印证。可惜,我只在德里新与旧的连接点上有过短暂的徘徊:乘车去过总统府、统治大道、印度门、国会大厦、甘地陵,除了在落目的余晖下花了一个小时拜谒甘地陵外,其余全是匆匆一瞥,有时甚至连立此存照的机会都没有。花时间最多的是去逛集市,一群人去淘古董,一群人在购书,还有的人去买旅游纪念品。
夜里,看了一场印度歌舞,先前还为这场演出表现出极大兴趣的艺术家们当看完了“草台班子”的演出后大倒胃口,甚至不认同这是印度艺术,其水平可见一斑。
为了多了解印度,深夜我们还去逛了酒吧街,依旧引不起一点兴趣。惟一的安慰是晚上吃中餐。好几天没有吃中国菜了,这极为普通的烹饪也被饥饿的艺术家们当成了天下美食,甚至还有人大声喊“爽”!真应了四川人爱说的“到哪个坡唱哪首歌”。
其实,新德里、旧德里是印度非常有代表性的风景线。新德里除了无数现代化的建筑外,唐诺特广场、老堡、老堡清真寺、达姆达玛寺、胡马雍陵、那拉克庙都是不可不看的地方。而旧德里的红堡、驰名世界的贾玛清真寺、印度七大奇迹之一的库杜布塔、印度最古老的库瓦特——鸟尔清真寺、莲花庙也是游人必去的观光圣地,而我们对德里却一无所知,错失了宝贵的观光机会。印方导游当然知晓新旧德里大有看头,可他未提出访问的建议,是时间太短?还是因为安排了其它的收费项目而挤掉了这些美景?不得而知。当从各种书刊上再次了解德里后,我只好说,我还没有到过德里。特别是旧德里的那条拥挤不堪的大街,那个真正的贫民市场,那个历史“大观园”,以及肤色不同,信仰有别,服饰各异的“人种博物馆”依旧留给我无数迷离而诱人的渴望。
写到这里,又使我想起了圣雄甘地,想起了这位受到印度人民无比崇敬的国父,回忆起我们在甘地陵园所缅怀的瞬间。甘地陵园是一个非常庄重而朴实的追思悼场,一年四季都有人前来瞻仰,人们站在黑色大理石碑面对长明灯的冉冉火苗默默祈祷,为甘地祝福,为人类祝福,并自我反思,净化灵魂。
甘地曾深刻地鞭挞社会七大罪恶:“为政当官而不讲原则:积累财富而不付出劳动:追求享乐而不关心他人;拥有常识而没有品德;经营商业而不讲道德:研究科学而不讲人性;膜拜神灵而不作贡献。”肺腑之言,深入人心,令人崇敬。如果甘地还活着,印度将会有更令人瞩目的辉煌。
人与动物的和谐
在世界的听众会堂里,朴素的草叶,跟阳光和子夜的星辰同席共谈。
——泰戈尔
在所经过的地方,城市与郊外的绿化,留给人特别深的印象。说绿化似乎不太准确,因为这些树和绿地大多为原生态林木,成片成片的绿树高低错落,漫不经心地散落在原野山坡,看不出丝毫的人工修饰,特别是那些参天大树,在我们的生活中已不多见。每当见到这些树总给人亲切与希望的感受,真想在这些树下躺躺,享受一下绿色华盖的庇护。
我不明白,为什么缺少燃料又没有文化的贫民竟没有去砍这些树?
印度人崇拜牛,把母牛视为“圣牛”、视为母亲,因为牛的乳汁养活印度大多数人,于是牛便成了至高无尚的尊者,神圣不可侵犯:吃牛肉是对神的亵渎,穿牛皮鞋、系牛皮带也是不良之举动。对这些虽早有所闻,但亲眼目睹时却有些难以理喻。无论城市、乡村,成群的牛四处游荡,在大街上恣意横行,弄得已经混乱的交通更加困惑。试想,各种汽车、摩托车、人力三轮车、自行车、骆驼车、大象、马、羊、狗,与众多的行人在同一条道上奔走,无视各行其道,无视交通法规(更谈不上红灯、绿灯),四处是流动障碍,如何行路?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人们习惯了,即便四处撤满了牛粪,也没有人会觉得不干净,作为匆匆过客的异国游子,还能说什么呢?
牛老了,当母牛不能自己觅食时,还有不少会被送到由僧侣或商人主办的“圣牛养老院”供养,过世后,还会入土安葬。细想起来在印度变牛、做母牛真是莫大的幸福。
也许牛在闹市逛惯了,也喜欢热闹,时时都可以看到一群群的牛就站在街中央看街,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有的牛还过夜生活,在德里的酒吧街上,深夜还有好些牛在电影院门前,在酒吧门前欣赏灯红酒绿的喧嚣,当然,这些不是野牛,它们都有家,只是要尽兴才归,即使偶尔不归,四处也都是家,随遇而安.反倒比我们自由安全多了。
在繁华的闹市、街区,猴子也自由自在,因为它被看作神的后裔。乌鸦被视为吉祥鸟,连鹦鹉、松鼠也与人和平共处,不会受到侵害。偶尔经过一片老屋,在房后的绿地上竟有上百枝鹭鸶栖息,一派和平景象,令人久久不忍离去。总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看到人与动物友好相处的和谐气氛。
古堡或宫殿更是猴的天堂,他们同人一样地闲游,偶尔还挤在游人当中,与你排排坐,听我们南腔北调地侃大山,它不怕你,似乎比你更有地位,你还怕他抓你,因为你是“陌生人”。
据说在印度西部的拉贾斯坦邦,还崇拜老鼠,当地居民视鼠为神圣的动物,甚至还修建了一座鼠庙来供养老鼠,每月光鼠粮便得花两三万卢比。这庙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而且还香火鼎盛。有书记载:公历1927年印度各地普遍流行鼠疫,死者无数,但奇怪的是惟独德萨努克地方获得幸免。此现象令人匪夷所思。关于人与动物的趣话太多,实难一一笔述。
音乐舞蹈和电影
我的歌,就是这样的跟云和森林的音乐一同在世界的心里分占着席位。
——泰戈尔
在印度,无论走到哪里,欢快、节奏鲜明的音乐总是伴随着你。印度人喜欢音乐和舞蹈,绝大多数人都充满了音乐天赋,要么能歌、要么善舞,总会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在斋浦尔我们去过一个郊外的“歌舞大世界”,这是一个类似深圳“欢乐谷”的游乐场,其中汇聚了大批民间舞蹈家和民间艺人,他们分别被圈定在一个小小的演艺圈内,或是小舞台上表演,只要有人观看,舞者便即兴演唱,无论观众多少,演出者总是极其认真地竭尽全力,一人只收十个卢比(相当于人民币两元钱)。尽管如此,有的还不愿近观,只站在远处欣赏,大概图的是不给钱。特别演木偶戏的则更可怜,又唱、又吹,只远远地围了一圈人,竟没有一个入席。还有的只演奏,没有歌舞,自然更没有人看。尽管生意如此清淡,艺人依旧无奈地陶醉在自己的鼓点中,以盲目的激情演奏着人 生的命运。我漫无目地四处游逛,却无法融入任何一个美妙的港湾,因为这些被称为原汁原味的歌舞,太原始了,没有加工,没有提炼,自然升华不到足以让现代人进入的审美空间。我甚至不敢想象这是在印度,在充满了音乐舞蹈的梦幻之乡。看来,这原汁原味未必能合当代人的口味。时代在变,审美也在变,如果不浓缩传统的精华,再古、再土恐怕也不值一文。也许这只是主办当局为了省钱,为了赚游客更多的利润搞的把戏,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失策了,这样不仅败了游客的兴致,也坏了印度艺术的声誉。
印度的电影却深受大众的欢迎,尽管大多题材雷同,故事情节重复,但只要大制作,劲歌劲舞,有暴力、有爱情、有明星助阵,电影便一定卖座。不管多么贫困的地区,或偏僻的乡村,电影院总是一大卖场,大概这便是印度电影业发达的基础。如今印度已成为世界首届一指的电影生产大国,每年生产的电影多达800余部。在孟买郊外,还有“东方好莱坞”之称的电影城,这是印度电影制作中心,据说这巨大的影视基地可以同时接待数十部电影的拍摄。此外印度还有18个电影中心、68个制片厂和38个洗印厂,如此规模,实属罕见。为了扩大印度电影在世界的影响,印度每年还举办国际电影节。
只是此次采风没有安排去孟买,更没有机会在印度看一场印度电影,真有些令人惋惜。而对印度电影的印象却挥之不去:一上大街,总看得见许多拉兹和丽达,一经过农村便想起了《两亩地》,而那一路上花花绿绿的汽车则是永远向前的《大篷车》……
爱美不由黄金主宰
满满的水壶靠着臀部,你在河滨小径上走也
你为什么迅速地转过脸来,透过飘扬的面纱偷偷地睃我昵?
——泰戈尔
五彩缤纷的印度,是由绚丽多姿的女性构成,虽然大多数女性在印度缺乏社会地位,甚至受到歧视,但仍无法诋毁她们的善良、智慧与美丽。她们的服饰简洁、明快、艳丽,像彩虹闪现在印度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有了她们的存在,便有了无穷尽的风景,美丽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甚至连富贵也会让位给飘逸。大概世界上所有的服装设计大师都未曾料到,一段“沙丽”会缠出印度女性那不可替代的万种风情。
“沙丽”其实就是一段长约6米的布料,巧妙地缠在身上便演绎出了
一种文化:“劳动妇女和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穿莎丽有不同的风格。莎丽有各种质料.有纯棉、化纤、真丝等,颜色五彩缤纷,图案千变万化,有的富丽华贵,有的典雅大方,有的鲜艳夺目,有的素雅怡人,妙龄少女和少妇穿上莎丽,显得端庄妩媚,走起路来,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别有一番风韵,大可与中国的旗袍媲美。”需要补充的是中国的穷人穿不起旗袍,而印度的穷人也披艳丽的莎丽,只是质地不同罢了。
印度姑娘爱首饰,豪门贵族佩金戴银,各种珠宝挂满一身,而穷人家的妇女,却用铜、玻璃或是塑料及象骨牛骨制品作装饰,同样可以表露出对美的追求与对生活的热爱。
印度妇女的手饰不仅挂在脖子上,戴在手指上,垂吊在耳下,还穿在鼻子上,甚至连足下也佩脚镯、脚铃。在节日期间有女性身着的手饰可达数斤,为了佩戴大型耳环,两耳可穿上12个孔,爱美之心,溢于言表。
除了手饰,印度妇女还喜欢在前额正中点一粒红色的“吉祥痣”,传说可以消灾避邪,痣是用朱砂、糯米玫瑰花瓣捣成糊状点在眉心。现在这种传统的方法也逐渐发展了,吉祥痣已有成品销售,在商店里便可以买到,并且可以根据服饰的变化,购买不同颜色的吉祥痣来作装饰,成为妇女、少女,甚至是儿童展露风采的首选。
在一次晚会上,我们这群男人也被点上了吉祥痣,看来,这己不是女性的专利了,这祝福不仅仅点在了眉心,也点在了博爱与天地之间。
偶尔发现好些女性“纹”手,纹在手心、手背、十指,图案丰富多彩,令人叫绝,真不知道这些爱美的女人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才换来这样的装饰,至少我国的女孩缺乏这种胆量。可后来才发现这不是“纹”的,是画的,制作不仅不痛苦,而且十分快乐口原来这是印度西北部妇女所创造的一种独特的化妆艺术——“迈享地”。所谓迈享地,就是将桃金娘树叶加水捣碎,然后取棕色的汁液,用细树枝作笔,蘸这种颜料在手心、手背、十指甚至在足底上作画,待花纹干后用清水洗净就行,这样的图案可以保持到三个星期,然后自然退去。所绘的图案面极广,花鸟、走兽、虫鱼、神像、仕女皆可入画。同行的女性中也有去试验的,觉得很过瘾,但同时又担心,回国后一双花手会不会被人看作是“另类”,看来审美也有区域性。不过,国内的“美甲”之风早也悄悄吹开,彩绘人体也“秀”出了点动静,未来会是什么样,无人知晓。也有人认为这与经济发达有关,可深山峡谷中的山民,他们之中有的人终身都未用过钱,甚至从未有过钱,但却同样爱美,并懂得从大自然中采摘美来装扮自己、装扮生活,所以我认为:美出自于自然,并不由黄金主宰。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家之言,说说而已。
多姿多彩的节日
我们觉得美是甜蜜的,因为她同我们的生命依循着同样飞速的调子一起舞蹈。
——泰戈尔
由于印度民族众多,不同的宗教,繁复的文化传统产生了风俗殊异的民情,一年365天,印度大大小小的节日竟有500多个(还有资料记载有900多个),印度自然也被称为是“节日之国”。
在这砦节日中,除了“独立目”、“共和国日”等政治性节日外,全国性的节假日每年就有40多个,这也算得上是世界之最了。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民间的节日,这些节日大都包含一个古老的历史故事或是神秘的传说,像十胜节是庆祝拉玛战胜邪魔,酒红节是庆祝春天来临,佛诞节是纪念佛祖释迦牟尼诞生,灯节是使人的身心得到净化,还有比忽节、吉祥线节、湿婆节、杜尔迦女神节,像头神节等等,一个个多得难以枚举,一个个又浪漫有趣。
像雨季,本是令人懊丧的季节,可奥里萨那的妇女却在每年夏季和雨季交替的时候过“雨季节”,一连庆祝三天,妇女们不干活,不祈祷,“打扮得花枝招展尽情地游玩、嬉戏、打秋千、唱歌、吃槟榔”。在欢天喜地之中还要敬大地,因为雨季也是大地母亲的节日,没有大地,人们便会失去生命中的一切。而两个庆祝放在一起,狂欢就更顺理成章了。
更有趣的是蛇节,每年八月,蛇被人们捕来崇拜、溺爱甚至亲吻,连蹒跚学步的小孩也玩蛇,年轻人则把蛇缠在脖子上逛街。也有人“对蛇跪拜,有的向蛇忏悔,有的还对蛇号啕大哭,也有为蛇沐浴,给蛇扑香粉的”。
我看过一则介绍,说在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西部的希拉拉村,1986年的蛇节村民们捕了五百多条蛇,其中还有一百五十多条眼镜蛇,村民们一往情深地相信眼镜蛇是生命的象征,能够赐予人们长寿和孩子,故而与蛇同乐。
奇怪的是这些蛇经检验大多有巨毒,是什么方法使蛇如此驯服,好些外国科学家找不到答案,至今也还是一个谜。
蛇是印度教徒崇拜的神,故在印度随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蛇庙。由于崇拜蛇,耍蛇术也成为印度最古老的民间技艺。在斋浦尔城市宫殿博物馆门外,我见过耍蛇人,只要付10个卢比,便可以与之拍照,耍蛇人一边吹奏乐曲一边招呼游客,只是多数人面对舞动的眼镜蛇缺乏信任,紧张之中很难拍出安宁,即便在笑,笑容里也含着几丝恐惧。
在新德里附近的漠拉班德村还有一所培养驯蛇技术人员的玩蛇大学,学习课程长达三四年之久,大学开有玩蛇音乐,制造玩蛇乐器,捕蛇技术,拔毒牙技术,怎样与蛇同床睡觉,交朋友,怎样让蛇舞蹈,怎样催眠以及学习解毒等课程,据说学员还不少。可惜没有机会,要不真想到学院去看看,也许,到时又会没有了胆子,因为我从小就怕蛇,而我的小女竟饲养过一条绿色的“宠物蛇”,甚至还敢给蛇洗澡,要不是家人反对,这蛇也该养成长虫了,想想也真有些后怕。
无边的遐想
艺术家是自然的情人,因而艺术家既是自然的奴隶,又是自然的主人。
——泰戈尔
关于印度想写的太多,即便没有写日记,那一幅幅多彩的风俗画卷也让人过目不忘。匆匆几天紧张的采风活动,实在无法填饱想多认识印度的饥饿。像印度的瑜伽,这种充满了浓厚宗教和哲学色彩的修行是如何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是什么原因使印度佛教这个昔日辉煌的大教日益衰败?贝拿勒斯印度教的圣地那如今可还有1500座庙宇?还有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前l世纪的岩画和石雕宝库阿旃陀,这是在世界艺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位置的圣地,也是艺术家一直渴望朝拜的地方。
如果想领略东方的人体艺术,还必须到印度中央邦查塔普乐县去,这里的神庙建筑瑰集了大量的人体雕塑,这些雕塑把神话题材和世俗题材,尤其是爱情题材融为一体,被称为是“表现人们对女性生殖力量的崇拜和敬畏,是性力派艺术的顶峰。”1986年便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令人向往的地方还有大吉岭,在蒂格山欣赏喜玛拉雅山的日出恐怕也是世间少有的奇观了。
而不可不去的地方却是恒河,恒河是印度教徒心中的“圣河”。在恒河沐浴更是印度教徒一生中必须完成的大事,他们认为朝拜恒河可以使人增加知识、财富、寿命和荣誉。在恒河沐浴可以洗涤一切罪恶,哪怕放一点恒河的污泥在人的头顶上,人也可以变得聪明异常。据资料记载:“较大的仪式每年1月下旬在恒河与朱木拿河的汇合处举行。更大的仪式是6年一次,最大规模的沐浴仪式是每隔12年在4月中旬举行的“贡巴庙会”。到时千千万万的印度教徒会赶赴纳西克乌贾因、阿拉哈巴德和哈巴德这四个曾放甘露的地方。贡巴庙会期间最多的人可达千万。”尽管我不是印度教徒,可我却禁不起这宏大场面的吸引,每当我看到成千上万的人在恒河沐浴的照片,总有说不出的冲动,这看似原始的宗教崇拜,却有着摄人魂魄的力量,这是信仰发挥到极至的表白,也是人对自然神灵与生命的讴歌!
印度,的确是艺术家不可不去的沃土,同时也是去了便忘不掉的梦幻之邦!
我还会去印度,去探索人与自然的奥秘,去寻觅艺术与人生最瑰丽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