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人。熟识我的朋友都知道,我难能闲下一天来,没有事做就浑身不畅快,有时甚至故意找点事情来自我“折腾”。如今年过半百,挣扎商海,天南地北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一位比我更能“折腾”,而且“折腾”得颇有道理,也颇有成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也许只有‘折腾’,人才不易衰老。甚至以为,活得充实也只有‘折腾’。”
他,就是杨守年。
他是地地道道的成都人。在余秋雨先生的《五城记》中,对成都这样描述:“只因它十分安全,就保留着世代不衰的幽默;只因它较少刺激,就永远有着麻辣的癖好;只因它有飞越崇山的渴望,就养育了一大批才思横溢的文学家。”秋雨先生的文笔真是精到,如此的成都,造就了如此的守年:直率幽默,妙语连珠,生性豪爽,乐观豁达,既有画家的执著痴迷,又有外交家的八面玲珑,既有文人的满腹才情,又有商人的造险精神。毫不夸张地说,他是个面面俱到、事事精通、堪称“大家”的“杂家”。
我与守年相识于1997年初。早就听书画界的朋友提起过守年的大名,森大书画院筹建之时,经朋友介绍有幸在我经营的皇爷美食娱乐城结识了他。他是秃顶,也许正应了葛优的那句“名言”——“聪明的脑袋不长毛”。面色红润,大大的圆型眼镜后面,双眼闪动着慧黠的光芒。再加上南方比较少见的络腮胡子,仅仅是外貌就给人留下难以忘怀的清晰印象。衣着很随便,穿着一件很多口袋的马甲。在后来与他的交往中逐渐发现,这是他最喜欢的“行头”。他一开口,嗓音响亮,语速很快,常常伴随着爽朗开怀的大笑,是个精力十分充沛的人。我喜欢和这种生性爽朗的人交往,能够充分感受到他对生命、对艺术的激情,并且被他感染,被他感动。他认认真真听我介绍了森大书画院的筹建情况,提出了一些十分中肯的建议。最令我感到惊喜的是,当我提出邀请他为森大书画院担任顾问时,他爽快地答应了。在书画院的落成庆典上,他应邀前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自此,他总是以“森大人”自居,向朋友宣传、介绍书画院,向我传授书画方面的知识以及组织书画活动的经验,让我又是感激,又是敬佩。
与守年渐渐熟悉,常常去他的桃花源居所拜访他。然而他那些某某会员、某某理事、某某主编、某某主任、某某家、某某长的头衔实在太多太多,他也因此忙忙碌碌。画家出身的他不但画得一手好画,文字功夫也十分了得,忙碌之余还要埋头伏案写写画画。除此之外,他涉猎很广,摄影,室内装修,设计书刊的封面装帧,为书籍插图,画商标广告。为了扩大视野,从西方文化中吸取营养,他还要到各国考察。如此一来,他行踪飘忽,上午还在甲地,下午可能就飞到了乙地。但只要他在家,我驱车去拜访,他总是十分热情,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与他聊天是种绝妙的享受,他谦逊而又机智的谈吐,时时闪烁出智慧的火花,他的思路之宽泛,思维之快捷常常令我心折叹服。他像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即便听他说起最近的工作有多么繁杂琐碎,有多少困难亟待解决,也依然是一副精神抖擞、蓄势待发的模样,疲倦和沮丧在他身上是永远看不到的。
我经商多年,从高层领导到普通商贩,各行各业的人看过接触过不少,但像守年这样一个在四川乃至全国的美术界、工艺美术界、教育界、摄影界、烹饪界、新闻界、出版界、商业界……名声颇响赢得八方喝彩的人物,可谓绝无仅有。他是一个多面手,从哪一面看都不是立体的、完整的他,只有把这些层面都组合起来,还要加上些幽默,融入点豪爽,添几笔成都人特有的精明、圆滑、麻辣,才构成这个多变的、丰富的、性情的守年。
说他精明,他又常做些旁人眼中的傻事,自己跟自己较劲,可能应了老话“聪明人也犯傻”。他从小学习绘画,而且颇有天赋,画坛十余年打拼小有斩获后,竟然弃笔从商。凭着灵光的脑袋和三寸不烂之舌,左右逢源,在工艺美术界做得有声有色。正当别人以为他会借此机会赚得盘满钵满之时,他又搞起装潢设计,凭着别具一格的心思和构想赢得了满堂喝彩。他做一样成功一样,但他好像都志不在此,总透着些心不在焉的意思。唯有办书办报纸,是他十几年来的“情有独钟”。他倾自己所有,办过《读书人报》、《读书人》杂志、《东方美术》、《美术界》……办文化实业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是这类纯文学、纯艺术、商业气息淡薄的书刊,可谓是贴钱找罪受。可是这罪守年受得心甘情愿,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如若不是痴迷于此,这么多年何来的毅力和恒心。每次我到他家,他都会给我看新出的《读书人》、《东方美术》和相关刊物杂志,并赠我一些,爱书之情溢于言表。他告诉我,他要把一大批执著最求艺术、相识相知的画家,推向艺术市场、推向社会,让更多的人了解他们,也使艺术家自己有较广阔的天地总结、提高、完善自己。他不但这样说,也这样做了,不少四川画家在中国画坛上能有今天的地位,守年是功不可没的。
守年平时笔耕不辍,写随笔、游记、评论,辑录成书好几本了。他的《蓝色的情结》、《彩墨情缘》等书,我都认真拜读过,他的评论文章,自然清新,真情流露,游记富有艺术性、知识性,充满了生活气息,字里行间散发出浓浓的艺术氛围。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唯美主义者。在他的影响下,我也提起拙笔,将几年来的残言片语整理成册,惶惶然交给他,请他费心结集出版。他不但尽心尽力为我配插图、设计、跑腿,还给了我很多鼓励之辞。《森大书画》集和《森大实业》刊物,也是由于他的悉心关怀,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版,装帧和设计得到众人的一致赞誉。自从当上了森大书画院的顾问,画院有什么活动,他总是尽力帮忙,从来没有半句推托之辞。因此,熟悉守年的人都说,他是个热心、讲信义的人。不但折腾自己的事,朋友有事找他,他也会热心折腾。
寒暑易节,一晃眼,认识守年已经七八年了。我时常斗胆把自己与守年相比,越比就越觉得惭愧。我和他都是幼时没有读过多少书,他十四岁参加工作,学上了绘画,而我披上戎装买入军营。可以说,命运对年少的我们并不公平,但同时也给我们敞开了另一扇大门。守年凭着对艺术几十年的不倦追求,凭着比一般人多付出的汗水和心血,在多个领域里上下求索,在艺术之路上采撷着一束又一束鲜花。而我从事过许多职业,直到1993年经商有了起色,折腾小成,尚能生计,后来又折腾出了一个森大书画院。几十年岁月沧桑,与守年相比,我这么多年疏于学习文化,尽管与他起点差不多,但如今与他的距离自然太大了。我感谢命运的契机,让我结识了守年并成为朋友,同为“森大人”,能时常到他桃花源中雅居小坐,听他精妙的评说,风趣的散打,爽朗的笑声,感受到心灵与语言的艺术碰撞。他是我的“亦师亦友”的朋友,从他身上,我能发现许多学不完的东西。
守年在一本书的后记中这样形容自己:“最大的优点是敢折腾,能折腾。无论干什么事,只要是自己喜欢,就会呆头呆脑地勇往直前,大概属鸡的都是这种德行。”我和守年都是爱折腾的人,不同的是,他已经折腾出了名堂,我还在没名堂地折腾着。今年正好是鸡年,祝愿属鸡的守年在本命年里折腾出更多的名堂!
尤再清 二00五年四月
(原文载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