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子作书画,我向来是有偏见的。
一部书画史,,女子入此堂奥者,也就管、卫两夫人而已。新中国成立以来,也仅周思聪一人,作品宁静清明、虚灵深挚,其他纵小有所成,难掩文弱之病。
即便有偏见,任姐庆萍命为她的画写几句时,我也是欣然从命的。除却同学的感情因素,更多的是对她做人,作画的欣赏。欣赏她画作中透露出的质朴从容,坚宏厚重,给我一个强烈的感觉:此女郎格局不小。
柯翁文辉有言:二十世纪中国画坛只有两个半大师。一个齐白石,一个黄宾虹,半个关良。我问先生:缘何关良算半个?先生答:惜格局偏小。红楼梦中曹雪芹借黛玉之口论诗,也有一语:一入了这个格局,便再也学不出来了。
格局者何?盖言格调,布局,胸襟,气度也。
在我的印象中,庆萍是个粗枝大叶的女人,与粉藻其姿、温婉妩媚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做事风风火火,言语直来直去,没有什么遮着的、掩着的,以本来面目示人。所以,她选择大写意花鸟一门,与其天性旨趣契合,应该算是一条明路。
庆萍作品风格因袭青藤、吴昌硕、齐白石一路,喜画紫藤、葡萄、枇杷、墨荷等题材。作品构图饱满,疏密有致;下笔沉稳,雄浑厚重。无丝毫脂粉气、文弱气。又经张立辰、程大利、郭石夫等名家点拨,在对作品的总体把握上有了长足的进步。造型更简洁传神,笔墨更洗练豪放,赋予了大写意花鸟画以厚重恣肆又别有生趣的内在精神,既表现出大写意花鸟的磅礴气势,又表现出自己内在的精微感受,同时强化了笔墨节奏,极尽轻重、浓淡、干湿、虚实对比之妙。
西园寺几年的居士生涯,静思虑、绝尘俗,又得济群法师等大德教诲,收心养性、听禅闻道,使其书画作品褪去了一层“火”气。以禅入画,是中国历代文人所追求的境界,前有八大、石涛身体力行,若得心摹手追,假以时日,定当是另一番境界。
不媚,是其书画艺术的一大特点。
媚者,取悦于人也。媚有两病,一曰媚俗,一曰媚雅。中国写意花鸟,因其易于上手,从之者众,多媚俗板刻之病。另有一路玩弄笔墨小情趣者,貌似清雅,一味的秀笔墨技巧,则其病较之媚俗更甚。庆萍的花鸟作品,点画皆出自本性天然,难能可贵。
不懒,是其不断进步的保障。
懒惰,使许多有才华之人沦为平庸之辈。作为一个工薪阶层的女人,几度赴京学习深造,寻师访友,个中艰辛是显而易见的。日日临池不辍,临摹写生并举,使她的艺术风格逐渐成熟,也被一些藏家和书画爱好者所关注。
庆萍是个谦逊之人,每每以书法不能工为憾事。所谓知耻者近乎勇,近闻其大量临帖,从魏晋入手,间习篆隶。果能若此,前途岂可限量?
好在作为一个中青年画家,来日方长,写字作画之余,多读圣贤之书,增益其书卷气,则步管卫之后尘,亦未可知也。
惟愿庆萍进步,也愿我的偏见随着她坚实的步履逐渐淡化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