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华的《骑士系列》组画,是以织锦般细腻的手法画出的——即用细毛笔依照上下经线的方向,一根根的勾勒绘制,耗时巨甚。这幅《骑士系列一》利用了法国名画家德加的骑手形象,通过经线编织的视觉手法,刻意营造出荒诞的骑山行为,而把场面如梦的自由感赋以一种细小的坚定性。一方面,画面拥有明显的形象叙事;另一方面,这种细密而格式化的微妙视觉效果,把人们拉到了对绘画语言呈现的关注上——只有鲜明的、具有完整自身能量的视觉语言才能进行真实可信的表现。而这,就是当代绘画的特征之一——除了形象叙事而外,更为重要的是绘画语言所蕴含和传达的意义。
李建华的《向热里科致敬》,看起来是一种双向的介入与“解构”。所谓介入是指她用徐悲鸿水墨画的“水晕墨章”的那一种“造型方式”,介入到热里科绘画的那种“奔马的视觉”-文化的谱系矛盾就不得不被思考:莫非是热里科的光学骑士在驾驭中国的传统之马?可是画面中,骑士和奔马在视觉上并没有因视觉-文化普系的不同而造成违和感,这是为什么?原因也许是李建华使用了一种像素级别的绘画方式来“解构”这个矛盾,一种微小的单线腠理渗透入谱系矛盾的肌质。而这样的“原子化”的绘画成像,也许最终会“调和”一切:因为他们只是——一种紧密的“单独”。
山水画无疑是中国传统绘画中一个颇为神秘、或者说高位定格的艺术形式,但这次,李建华把热里科的骑士加了进来:他们开始骑“山”——山如马背,等待着被驾驭。于是山水带有了文化堪舆学的隐喻,而骑士注定无果的努力则显得颇具幽默感。在李建华形同“织锦”的微单元画法中,似乎有一种“织体”意识透露出来:诸种文化形式在何种意义上会被熔解再造为全然陌生的事物,虽然它们看起来与原来的样子并无太大的不同。
1885年,德国工程师卡尔·本茨制造了世界上第一辆汽车,15年后,马术比赛在1900年奥运会上首次亮相。这意味着驭马术脱离了作为交通“载具”的实用性,而成为“艺术”的和审美的。虽然,马术师和坐骑之间微妙的感应和交流关系仍然存在,“驭马”由此进入更加制度化的技术范畴则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在制度化的技术范畴角度,“驾驭”鞍马是否也可以是“驭马术”的一种?这个问题听起来十分荒诞,可是, 当我们把爱车称为“座驾”而并不称之为“发动机四轮仓房”的时候,我们其实回到了马-人-车的经典关系中。于是历史的反复变现与回返,便成为制度化的技术世界挥之不去的幽灵——尽管不会受惊尥蹶子的鞍马将更好的听命于其上飞舞的那个人:一个现代性的“骑士”。
在李建华看来,韩国的明星鸟叔也是一个骑士,虽然他胯下无马。李建华说:“鸟叔的形象大家都已熟知,‘骑马舞’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娱乐。鸟叔是不是今天的‘骑士’呢?”也许今天‘骑士’的含义已然改变,它变成了供人娱乐消遣的一种形式。”李建华的意思可能是说,你只要表现得像样,没有人会在乎“骑士”到底是骑还是没有骑马,进而也许,驾驭“娱乐”的马要更难。在这张《鸟叔》中,“骑士”是黑色的——而在其他两张《鸟叔》中,“娱骑士”在变幻行头,很像驭马般精彩,并轻盈如一只鸟。
——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