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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2-01-09 09:15:02 来源:中国雕塑家网
时间:2009年1月21日
地点:首都师范大学段正渠工作室
【主持人手记】初次探访段老师画室有种未曾谋面的生疏和不安感。而当我问及这间画室的功能是不是也包含给学生授课观摩之用时,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桌子下面的扑克说:这是我和学生们常常打牌、聊天的地方,整个一“公共娱乐场所”。略带幽默的回答让人一下子觉得亲近了不少。艺术家个人的创作空间,能辟出一片领地留之与学生们日常交流,并把“寓教于乐”付诸实践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不同于以往印象中的段正渠——梦游中的艺术家,情绪潜藏在记忆深处,用细微处的极致敏感和生命原始之光将暗夜中的实体照亮。
记忆之光
孙欣(以下简称孙):90年代,您很多以陕北农村题材为主的作品,有浓厚的抒情感,情绪、色彩都很饱满,既表现又抽象。您当时如何介入到农村题材的呈现当中的?
段正渠(以下简称段):因为我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对农民有感情,对农村也很熟悉,画起农民来顺理成章。其实在此之前我也做过许多别的尝试,画过不少其他样式的作品,都不行,都不合适,直到1987年去了陕北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陕北回来先画了《山歌》(1987年),又画了《红崖圪岔山曲曲》(1989年),91年又和段建伟在北京办了画展,之后,这才定住性子画起农村来。现在虽然生活在城市当中,但还经常往乡下跑,一到乡下就感觉心里舒服,有种安静的感觉。
孙:您的画面对于光的语言运用非常有特点。
段:我一直喜欢画夜晚的情景,因为我感觉黑夜很神秘,与自己想要表达的某种情绪相吻合。而从画面来说,想表现的这些东西用光处理会比较有效果。我去陕北一般都在冬天,天寒地冻,对火就有种特别的渴望,无论灯火还是篝火。再者,光堆一出现,画面在视觉上面就有了一个中心,人围着火一站,事就稠了,马上就感觉有故事了。
孙:是不是吸收了一些原始艺术的东西?
段:这倒没有。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看卢奥、伦勃朗的东西比较多。
孙:您之前的很多作品,都是事件性的,人物形象也比较偏于动态的描绘。而对“孩童”的描绘情绪上则比较细腻、精致、理性。
段:对大人来说不经意的一些小事物,在小孩眼里就变的很重要,他们会在那里煞有介事地琢磨和研究,我挺喜欢那种劲头那种趣儿,所以就想画一画。这些画不是很多,尺寸也都比较小,算是画大画中间的小穿插。
“静态”与“动态”的作品,我一直在交替着画。老画动荡的东西会觉得很累,想安静一点;画多了静的,又觉得闷,就想动一点。从90年代后期,我开始热衷于表达那种让我迷恋的神秘感:把人放到夜色里面,产生一种不可捉摸、不可预知的情绪。我很喜欢绘画的纯粹性。对每幅画我考虑更多的是怎么能把效果做得更到位一些,把气氛烘托得更好一些。
所谓“事件”,都是自己编造的,就是想画一种感觉,表达一种情绪。比如农民唱歌时声嘶力竭那种感觉,黄河激荡的感觉,夜路安静而神秘的感觉等等。然后我就安排一个事儿、一个动态,把这些东西表现出来。同时尽量让它与生活保持距离,别太生活化,反倒指向性也尽量地模糊一点,让想表现的东西藏在画面背后,容量更大一点。
孙:《黄河传说》是您近几年的作品?
段:对。这类的题材的作品画了很多,从90年代就开始画了,像《金色黄河》、《黄河鲤鱼》等。《黄河传说》是前几年画的。
孙:这种形式给人感觉很神秘,所呈现的姿态似乎是您对于历史性、精神性的一种表达,里面有一个很足的劲儿。
段:对。我比较喜欢历史性和精神性的东西,就借题发挥。可以画几人在抓鱼,也可以用别的。像我以前画的《北方》、《节日》,很多人围着火,或是看天上的焰火。事件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那种状态以及画面的感觉,我对这个东西比较感兴趣。
生熟之间
孙:您画了这么多年的画,哪一张是印象里比较特殊的?
段:有些画当时感觉不怎么样,过几年感觉会发生变化。可能是发表得多了,展出得多了,有感情了。像《东方红》,现在好像算我一张“名画”了,可在当时我并不是太喜欢。还有几张,当时觉得很好的,但是放到展厅之后,又不喜欢了。早期的《北方》、《节日》是下了狠功夫的,那时候的技术生疏,但状态比较好,一次不成就画两遍,两遍不成三遍,每张画都是几十遍地画,使劲画,往死里画,直画到自己满意为止。《节日》断断续续画了三年。反复画出来的作品就会耐看一些。现在技术方面是提高了,但是画缺少了原来的那种拗劲。这可能与年龄有关,那时底气足,画就冲一些,现在反倒想寻找一些平淡的感觉。
孙:您多年来一直在画“表现”,一直在这条路上,应该会遇到困难,您怎么不断地去突破的?
段:我画得很慢,因为我反复太多,哪一张画,怎么着也得画几个月。因为要表现那种“粗糙”的感觉,就必须等画面干了之后,湿的时候就不行。这时就得停下来画别的。当然这只是技术方面的困扰。再就是生活在这个年代,多多少少会受到当代思潮的影响,观看画展,参加画展或者跟国外艺术家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人家那样画也挺喜欢的,就会想试一下。但是试了之后又觉得不对劲儿,经常会遇到这种问题。2000年前后我就反复过好一阵子,后来发现自己不属于那种跳跃式的艺术家。我就给自己打气说:我给我自己画画,我管你们喜不喜欢!这样一想也就安生了。其实任何一种变化,首先要说服自己。
孙:那段时间也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探索阶段。
段:对。因为很多事不经历就不知道,就会老拿那当回事,试了之后,就踏实了,觉得不合适就安心了。(笑)
孙:您现在的大工作室,相对学校的这间来说是比较安静、相对独立的创作空间吧?
段:太安静了。工作室是村子开发的,算是土别墅吧。
孙:是艺术家扎堆的地方吗?
段:不是。艺术家有一些,但来往不多。我讨厌整天串门儿、扎堆儿,闹哄哄的。我们那儿,可能待几天都碰不到一个人,晚上在街上走,就一两家的灯是亮着的。周末去的人多一点,但谁又都不认识谁。
孙:不会就地取材?
段:不行,因为它还是城市的感觉,不是纯粹的农村。我去陕北,主要是一种体验,也是对我以前农村生活的一种补充。我所画的事件,也多掺杂着我小时候的某种经历,或者这些经历激发出的某种神秘感觉的印象,只是借用陕北来表达而已。画陕北,更多的还是靠想象。其实我们画画和作家写书或者导演导戏是一样的。
孙:去陕北主要是感受乡土气息。
段:对。去陕北的山上走一走,哪怕不画画,转几天回来都会不一样,觉得脑子里就充实了许多。
精神性
孙:现在金融危机给艺术市场上的神话带来极大的冲击。您认为作为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来讲,艺术家和市场之间应该保持怎样的距离?
段:我们学画画那阵儿,没有什么功利性和物质的诱惑,就是喜欢。一画几十年,谁知道画还能卖啊?后来卖些画,日子过得好一点,也不错,可以一下子买很多颜料、画布,画坏了往下刮时,也不会像刮肉似的心疼了,画着过瘾、踏实。但艺术市场带着目的性去炒作,对艺术无疑是一种损害。心浮躁了,就肯定出不了好作品的。作为一个画家来说,应该多考虑自己的作品而不要过多地去考虑市场,静下心扎扎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作品就够了。眼下的金融危机对画家来说也许是个好事,安安生生画画吧,不用考虑别的了。
孙:您认为一个好的艺术家有没有标准?
段:应该有,但我一下子说不清楚。我觉得好的艺术家应该有好的作品,好的作品应该是感人的。艺术可贵的是创造力和精神性,而不单纯只是学校里学到的那些东西。现在不少人把兴趣点放在哪块画得厚一点,哪块薄一点,谁画得帅,谁技法娴熟上。对这种表面的东西注意得过多了,就缺少了率真质朴,精神上的东西反倒缺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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