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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多苓专访:对中国传统精神本能的继承

      作者:裴刚2012-07-05 09:45:53 来源:中国雕塑家网
        谈起成都的艺术家群体,就绕不过那方水土孕育的情怀,多雾、闲散的成都诗人、艺术家聚集在一起相互影响对方的创作。八十年代的何多苓早期作品到近作都贯穿着诗人的敏气质与悲情。他也重视吸收中国传统中文人绘画的写意精神,重视绘画过程中“书写”的过程,通过敏感的手的描绘去体会描绘的对象,像诗人一样在词的无意识流淌中构成朦胧的意象。虽然绘画语言的变化是明显的,不变的是他用一双敏感的手去抚摸隐秘的存在。对与何多苓来讲今天的世界和八十年代相比它处于一种更微妙的危机状态。那么艺术家的这种忧虑从何而来?音乐、诗歌与他的作品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采访艺术家:何多苓



          采访者:裴刚 雅昌艺术网编辑



          创作的人文地理背景



          雅昌艺术网:您的作品总保持和时代的距离,似乎有些若即若离,这样的创作状态是否与人文、地理的生态环境是有很多内在关联的?



          何多苓:有关系,与四川地域有关系。假如我是一个北京画家,我可能不这样画,因为画家的作品很多还是来源于自己性格的形成,肯定跟你出生和生活的地方有关系。在成都这个地方就很容易做到,成都的生活状态就是这样,它的信息量很大,但是它又感觉是很偏远的城市,跟北京、上海有一段距离,画画的时候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生活状态在成都也是非常闲散的,在全国只有云南的某个地方比成都更闲散,所以在那儿还是很容易做事情的。



          雅昌艺术网:四川的两个城市成都、重庆就是常年有雾,有很多忽明忽暗的,成都跟重庆还是有差别的?



          何多苓:有差别,但是天气很像,都是没有什么阳光。



          雅昌艺术网:在您的画里面灰色调比较多。



          何多苓:也是没有阳光的,我觉得跟天气有关,印象派只能产生于法国,在中国就不可能产生,一个地方的性格的形成,跟气候有很大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除了生活节奏、气候的作用之外,周围有很多诗人对您影响很大吗?



          何多苓:成都有一个文人圈子,也都很闲散。



          雅昌艺术网:以白夜酒吧为据点?



          何多苓:诗人,主要是诗人,从八十年代就聚在一起,现在还基本上是那个状态,画家越来越多,全国除了北京,成都画家是最多的,而且北京很多画家都是成都人。成都画家都是这样的现象,年轻人也保持一个很大的圈子。



          雅昌艺术网:在您的作品里边我们看到有诗情在里面,这种诗情和您接触的圈子有必然的关系还是自己性格的关系?



          何多苓:首先跟本人的性格有关系,不画画我没准儿会写诗,跟这个圈子有关系,八十年代我就和诗人来往,就是欧阳江河。我看的那些诗歌作品对我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八十年代有直接的作用,到现在为止这个影响还依然存在。



          雅昌艺术网:能够看到现代诗歌的一些影响和八十年代诗歌比较早一些画的影响不一样。



          何多苓:其实八十年代的诗歌影响到现在仍然在,但是没有像八十年代那么明显,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一些画甚至直接来自于某一首诗,就是可以追溯的,现代诗反而没有那么明显,它是一个整体气氛的东西还是来源于那个时代,其实不仅仅是八十年代看的那些当代诗了,那个是中国古典诗,也是某些东西仍然包含在里边,只不过是现在我没有那么明显地去引用而已,也有一些类似的,比如说地震以后画的这一系列东西,就是当代诗歌的标题、气愤什么的,放在那儿很合适,它跟画面有一些平行的关系,不是领导人怎么看,而是有一个平行的关系,有一次借道,我当时在北川看见一个小孩,看到那个小孩,我觉得很打动,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无助的,但是又有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感觉,我就想起了一个词,把他画在一个很朦胧的背景里,好像是废墟,但不是那么明显,不是像刘小东直接弄成废墟,那个没有意思,感觉这个小孩是一个真实的人,很忧郁,但是很虚的状态出来了,当时我去北川就是一片废墟,有很多小孩都死了,所以我画那么一张画,我用的标题是作曲家(George Crumb )乔治·克拉姆的一支曲子叫做《小男孩在寻找他的声音》,我的感觉是特别贴切的,实际上不是对画面的说明,不知道为什么寻找声音,我在画面上体会到一种寂静的感觉,就是诗的感觉,跟他的感觉产生一种共鸣,我又引用了八十年代一首诗,但是其他的就没有直接引用,这次是用了一些拉斐尔前派的画,他实际上也来做一些作品,只是我是把它加了一些当代性的改造而已。



          雅昌艺术网:能不能这样理解,克拉姆曲子是作为一种动机在里边?



          何多苓:表现出一种非常压抑,好像来源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因为克拉姆的作品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沉重的呼唤,我们在倾听,这就是一种诗意,但是我想用绘画的手段来表达,而不是写一首诗。因为克拉姆的作品也是里边有片断的歌词,乐器都在非正常的音道上演奏,人声全是用审音一样的声音、呼唤一样的声音,非常特殊的一首曲子,我想其实我在画画里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肯定是让整个作品处于一种超现实的状态,符合我当时的心情。


        现在的画有一种紧张度



          雅昌艺术网:诗歌在变化,您的作品也有变化,这之间的关联是怎样的?



          何多苓:有很明显的关系,八十年代对中国来说是一个崭新的时期,那会儿我们的年龄也还年轻,整个社会也挺年轻,从改革的角度来说,中国社会是年轻、向上,接触大量的信息。然后历史转折,所有的年轻人都有一种英雄主义情结,至少在那个时候是有这种幻想。所以我想当时的作品和接受的超现实主义诗歌结合起来就产生了当时的画面,现在看来在我的角度上还是比较激烈的。当时那些关键词:“苍凉”、“悲壮”这些东西在画面上都能看到,是那个时代的典型特征。在很多人的画面上都或多或少有类似的东西,诗歌也是这样,当时的诗人大都是超现实主义,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方式,接受了大量的外来诗歌的影响,都是处于很激烈的写作阶段,写的都是长诗,而且每个人的语言都相当激烈,这个好像都是一致的,从诗歌到绘画,这种发展大家都是同步的。到现在,因为现在中国所处的社会阶段,看起来跟八十年代有很大的区别,它处于一种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的状态,跟国际上基本上也不是完全接轨了。我觉得我的画,现在没有跟哪些诗歌有紧密的联系,但是从那个时候来的某种诗意的东西仍然在里面,体现在现在这个时代,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就是看起来是太平盛世,目前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不仅仅在中国,国际上都是这样的,实际上是处于一种相当紧张的状态。这种大家都体会得到,才有那么多人谈论“末日情结”、“末世幻想”,这是现在谈的最多的一个话题,现在这个时代和八十年代相比它处于一种很微妙的,说严重的一点有些危机四伏的状态。你看“5·12”大地震没多久就是日本大地震,各种各样的危机随时会出来,不安定和危机四伏的因素在里面。所以我想我的画面现在更多的体验出这种东西,一种紧张感、脆弱感,还有生命的无助和随时处于警觉之中的状态,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实际上有一种紧张度,有一种随时在倾听、在警戒,随时准备做回应的状态,现在的画更敏感,表现的东西更细微一些,和八十年代一望而知,需要造就的悲壮的戏剧性的状态有区别。



          《春风已经苏醒》与“伤痕美术”也没有太多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刚才您讲到作品和诗歌史之间的关系,对于您的早期作品《春风已经苏醒》、《青春》等,归入“伤痕美术”,您自己怎么看那段时间的作品?



          何多苓:“伤痕美术”是一个很大的社会背景,最早“伤痕”是来自于小说,形成“伤痕文学”,在社会转折时期,因为中国当时需要有太多反思的地方,这个口子一开,马上形成一个大的潮流,小说、电影到绘画,全部出来了。当时四川美院要搞全国青年美展和全国美展,“文革”以后的第一届,需要有领导出来动员学生画,我们当时都是在校生,当时出了很多草图很激烈,那个草图当时没有画出来,现在也没有画出来的,比如有画出来的,比如程丛林武斗的场面,罗中立的《父亲》,高小华关于武斗题材一些直接的表现,还有其它一些是现在看来相当具有批判性的作品,那个时候叫做“伤痕艺术”是理所当然的,我的画一开始就跟那个有一点距离的,当时我是准备画你知青在河边洗澡的场面,想通过她们的劳动痕迹表现生活的烙印,表现一种时代感,那是我亲眼看过的一个场景,但是我的草图没有被通过,后来没画,后来我就画了《春风已经苏醒》那是我的毕业创作,也没有赶上这两个展览,所以实际上我好像跟当时“伤痕美术”没有直接的作品,后来把《春风已经苏醒》被归入进“伤痕美术”,但是我觉得要是仔细地解读这幅画好像跟“伤痕美术”也没有太多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当时高小华他们的作品还是对那段历史有一个场景性的叙事。



          何多苓:他完全是叙事的,批判性的,把武斗很赤裸裸地画出来。《春风已经苏醒》、《青春》就是一个抒情的作品,把我列入“伤痕美术”有一点牵强,可能整体地看,当时美院正在做的。



          绘画语言的转折期



          雅昌艺术网:后来出国的过程对您以后的创作有没有影响?您怎么看在国外的这都段时间?



          何多苓:我是89年以后才出去的。曾经出过一次很快就回来了,美国很好,但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有,尤其是第二次出国,就是九十年代出国,我就细读了西方很多经典作品,甚至看了中国的绘画作品,而且是第一次看到,说起来很有意思,我在国内没有看到,在国外看到了。我对西方的艺术有点儿失望,反而对中国传统艺术很震撼,原来年轻的时候学油画,对国画有偏见,有排斥,不去看,实际上国内也看不到,就是一些印刷品,在美国的时候,他们博物馆收了很多,就看了很多中国从宋元明清绘画,从花鸟到山水都有,很震撼,有一些石雕,就是觉得某些方面比西方艺术高明,在精神方面更强烈,更高。当时就很想回来,回来之后对自己的风格有所调整。要说我出国有什么意义的话,第二次更有意义,有这么一个转折。



          雅昌艺术网:哪件作品可以作为这个时候一个转折性的?



          何多苓:《迷楼》系列,这次展出的《迷楼》系列,人家看了都认不出来是我的画,跟我八十年代的其他作品迥然不同,彻底推翻了原来的从画法到题材、构图等等。



          雅昌艺术网:引入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



          何多苓:现在看有点儿幼稚,引用了一些中国传统绘画的一些符号什么的,也是中国传统符号的影响比较深远,至少算一个转折点。



          雅昌艺术网:是在语言上吗?



          何多苓:各个方面。那个就是符号感比较强,当时的改变首先从符号上,技法完全放在一边了,那个时候没有考虑技法,只是罗列、拼贴在上面,画法也很简单,所以我把那个时期作为过渡时期。



          雅昌艺术网:作品里的符号是什么?



          何多苓:一个是宋元绘画,就是古画时期长了沉淀的一些机理我用到画布上去了,作为一个背景。还有一些符号像美人、中国情结的一些抽象元素,还有一些动物,因为当时也翻一些古籍,那个动物有什么象征性,老虎、鸟什么的,使用这些象征性的符号罗列在上面。



          雅昌艺术网:这是一个转折期的作品,过了这个转折期又有变化了?



          何多苓:一直在变,这个时期画了一系列,后来又以庭院为主画了一个系列。那会儿就是以中国庭院的曲径、窥视、窃听这些元素在里边,引入了很多这种很隐秘的东西。后来到2000年左右的时候,突然把这些东西又放在一边,一边在画这个,同时去掉原来所有的文学性,八十年代的文学性,九十年代历史性的这些象征的东西,画一些完全是客观的,就是用客观的方法来刻画对象的,一些肖像、人体、婴儿这些又画了一些。后来到2006年以后,又开始引入一些背景,这些背景就是和八十年代有一些不同之处,也有共同之处,都是一些自然的背景,和前头的人有一些有机联系,又成为一个有机过程的画面,包括到现在,就是2000年以后,我2010年和2011年的画也是这样画的,但是跟八十年代比起来用的背景,还有它的符号跟这个人的关系完全不一样,色调,尤其是技巧上有很大的改变,不是像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引入一些中国画的元素,现在是用中国画的一些技法来画画,象征一些类似笔墨的东西,包括用笔,用一些比较稀释的颜色画得很流畅,比较薄,笔都是流动的,不像原来学的那样笔触是一个个摆上去的,这次是像是一个改变。现在更多的是这样画的画,更像传统中国画,不是在表面上的模仿,而是采用它的一些技法,这种技法最终带来的结果就是你整个画画的过程,全部留在画面上,在画面上形成整个画面想要表现的内容,跟你的过程融为一体了。就是相当于中国文人画里边很多笔墨趣味,就是笔到意到的东西,体现在整个绘画过程中的技法和表现能力高度的统一,希望往这个方向走。


        对油画技巧的创新



          雅昌艺术网:这些年想要用水墨画的技巧,用油画画水墨画的技巧尝试的人很多的,您的尝试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吗?



          何多苓:还是很有区别的,因为我看了有一些人怎么画,比如有一些人是直接画国画,画一些古画什么的,或者把古画、国画改造,我画还是比较现代的,看起来跟国画没有任何关系,有一些题材甚至都是来自西方古典绘画的东西,我觉得就是在画法上有点儿像中国画,很多是国画人看起来就是用笔,用一些类似皴法、笔墨趣味的东西,我觉得现在这个东西,实际上对油画技巧是一种发展,我原来学的油画技巧都不是这样的,我在西方看了那么多经典的油画,也没有这样画画的,我觉得这样画对油画技巧是一种创新,而且这算是引入了中国画比较精髓的东西,中国画看了那么多,包括书法,最后就是技术和表现力的一个高度统一,就是思想全在笔墨里边了,这一点是中国文人画很重要的特点,中国文人画哪怕是一个非常愤世嫉俗的人,他去画山水,但是他画出来的山水里边能够看出他的愤怒,都是跟他的笔墨有关系的,这种是我自认为对中国传统一种本能的继承,当然这个过程还要继续下去。



          雅昌艺术网:您现在作画用照片?



          何多苓:都是照片,原来有照片,现在有照片在电脑里PS一下再综合在一起,我觉得用照片有很多好处,可以很从容地思索一些问题,对着模特比较紧张,时间也有问题,照片可以随着你的感觉,相对更自由一些。



          雅昌艺术网:03年以后你画的这些画和八、九十年代感觉是不一样的,这种改变是怎样的?



          何多苓:03年以后的人体,突然想客观地画一些东西,所以我就去掉了背景,里边只有光线和一些片断在里边,就画了一批这种画,包括婴儿等等,后来偶然又碰到舞蹈演员,就画进了画面,画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又把背景给换了,回到了八十年代的感觉,感觉是在另一个层面上来画。



          雅昌艺术网:这个背景和差不多在98年的时候,翟老师就说她在诗歌写作中找到一种冥想写作的方式?



          何多苓:我们其实很少交流这个东西,我注意到诗歌写作和当代绘画的精神里边有共同之,有一种取舍,好像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家意象都非常密集,非常极多,后来开始追求极少了,而且追求语言本身,这个好像跟这个时代有关系,一种直接的表达不是那么强烈,更多的是一种内心的表达,技巧的表达,向内的表达,我看诗歌界的那些人写的也有这个变化,和八十年代自白、呐喊的情结里走出来了,去掉了一些东西,变成了减法。



          雅昌艺术网:从外界解读来看,八十年代的作品《春风已经苏醒》,外界解读特别强的介入感。现在四川地震那些作品,外界对它的解读还是那样。您怎么看?



          何多苓:地震以后以地震为题材,我也没有看到几个人画,现在这个时代是完全不一样了,艺术品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也有一些微妙的改变。其实我现在想对我来说,像《春风已经苏醒》,其实没有什么介入感,反而是地震以后画这些画真的是跟现实有紧密的联系,至少是我有感而发,就是直接的,当时地震以后有两三个月我完全没有摸笔,没有画画,艺术在那个情况下完全太无力了,完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过了两个月以后我就想一定作为一个四川画家要有所反应、有所表现,要做一些东西,但是我的方法、方式还是一种隐晦的,不是直接的表现方式。第一次就是那么长时间没画画,这么多年只有那次完全不想画。



          架上绘画仍然有它的价值



          雅昌艺术网:刚才说到当时对“伤痕美术”一张画的关注度和今天对这样一个重大题材的关注度是不一样的,是否因为在当代整个艺术环境下,语言、形式、媒介非常丰富多元,如果还在坚持架上绘画的时候,您怎么看今天的架上绘画?



          何多苓:当年我记得我看程丛林,当时观众站在那个画面前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沉默无语,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个场面我很震撼,现在看不到了,现在有人再画这样一幅画也不会受到任何关注,确实如你所说,现在由于媒体极大的多渠道的信息爆炸的时代,这些东西都好像变得无足轻重了。当然架上绘画在我们这个时代好像是曾经有一度被认为是消亡的品种,它消不消亡以后绘画的发展肯定会受到其它艺术的很大的冲击。严格地来说从摄影发明的时候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所以我觉得绘画最终会回到它自己该有的位置上,被迫使用最纯粹的语言,仅仅是属于架上绘画的一些语言,这样就有存在的价值,其他的比如说纪实,叙事等等这些语言都可能被边缘了,电视被这个所代替了,多媒体所代替,架上绘画最终迫使我去发现它最核心的、最重要的完全是属于它的语言,反而很有价值,我作为一个画家来说,我现在还没有别的兴趣,还是希望搞这个,比如我也喜欢建筑,建筑这个东西我是把它当成建筑来看,我不会把它觉得跟绘画有什么关系,我喜欢音乐也不觉得音乐跟绘画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只要画画就是出于一种纯粹的兴趣,就是喜欢这种东西,这种方式对我来说是足以表达我自己要表达的东西,而且在架上绘画里边我会更深入去探索它的语言,更纯粹的绘画语言,就是我当时说达到一种手脑合一,技巧的表现完全一致,最后变成思想,技巧和思想是完全融为一体的境界,架上绘画,它肯定不会处于核心的地位,不是处于主流的地位,但是仍然有它的价值,它也不会消亡,尤其是在中国,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中国是架上绘画最大的一个国家。



          对现实的极度关注和忧虑



          雅昌艺术网:从早期到现在,有一个线索,就是情绪上的线索,似乎是都有一种悲情在里边。这还是您对关注对象的态度来决定的?



          何多苓:可能跟个人有关,我觉得在画面上的一种气质,这个东西也是想摆脱都摆脱不掉的,想要改变这种东西有困难。比较明显像08年大地震以后我画了一系列的画,我感觉有一种很迫切的愿望,就是想作为一个四川画家,想要画点儿什么东西跟这个有关的,那个是比较明显的。我平时是尽可能把很多东西隐藏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境地里边去,我画画的整个方式是和谐的,不是非常张扬的方式,还是用一种含蓄的方式。



          雅昌艺术网:大地震的时候您在成都吗?



          何多苓:我当时在上海,但是当时就得到消息了,然后我两天以后就回到了成都,17号就去北川,非常震撼,整个是一个战场,除了士兵就是特种车。



          雅昌艺术网:您作为个人的身份去的。



          何多苓:对,拍照、送一些东西。当时就是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人,跟画画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我觉得现在的画跟这个也有关系,因为我总是对这种表现环境的罪恶性是有关系的,就是最后用的那个女孩的方式,女孩也是感觉飘来的幽灵,实际上主题一部分是清晰的,一部分完全是模糊的,背景也是一团一团的雾气又融合在一起,还有一个小孩在河边,那个小孩都是我拍的,后来我又去了,他们现在重建了,仍然有当时留下的感觉,虽然当时都还是幸存者,那个小孩也是,下边是清水,后边那个山就是映秀那个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一点没变,那个山完全破碎了,碎了,成了一些石片,就是一片、一边的,就伤痕一样,随时可以成为一大片,感觉就是一道伤痕,而且是愈合不了的,虽然下边房屋是重建了,但是山的痕迹是比较强烈的,所以我就把它作为背景,那个小孩在那儿拍了一张。



          雅昌艺术网:这个让你怀疑绘画对这个时代的价值吗?



          何多苓:我觉得毫无价值,在那个时候画画是起不了作用的,现在恢复过来了,还是要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当时觉得不断去跑灾区,各个灾区去跑,做各种事情。



          雅昌艺术网:对生命的敬畏感经过地震以后特别强烈?



          何多苓:敬畏之心我从来都是有的。那一瞬间特别强烈,而且现在灾难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有末世的感觉,这一点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征,这个很自然,因为地球经过人类这么多年的折腾,实际上也到了一个饱和的阶段,本身从年龄来说也到了中年,有这样问题,这个问题会越来越密集地表现出来,这一点不管是自然生态,还是社会生态,还有人类彼此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看似平静,实际上随时会爆发的元素在里边,这个东西,可能也是在当代艺术中有所体现,一种看似平静,非常太平盛世,实际上危机四伏这么一个状态的东西,现在比以前更强烈了,比08年还要强烈,从08年以后,地震灾害,社会上一些国际性的动乱都没有停过,实际上这个东西不是人类反省的问题,有一些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我们大家都应该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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