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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1-10-10 09:25:11 来源:中国雕塑家网
形式”和“内容”是一对矛盾的两面，它有着相对的独立性，而且越抽象化就愈加具有广泛的适应性。譬如，我们的天安门本来是封建帝王用来体现“王权永固”的象征，要像天一样的安稳。它的比例是宽多于高、下大上小，似金字塔而去其尖，显得更为开阔平稳；门洞很大，柱子极粗壮而间距疏朗，显得稳重壮实而明朗大方。与埃及神庙的密柱高耸，因而崇高神秘者迥然不同，这种开阔、宽博、明朗稳重的形式十分恰当地体现了这个泱泱大国的气派和心态，但是，我们不能忘了这是封建帝王的命意。奇怪的是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上竟把这个“天安门”定成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徽中的一部分，全国人民也完全同意，甚至“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时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这难道不是“四旧”吗？更为奇怪的是连名称都“一仍其旧”，北京的大街小巷，医院商号都改，发展到江青，连人家的姓都要改，而偏偏“天安门”这个最大“旧”却原封不动，岂不怪哉！
我百思之后，得了一解，曰：“这是抽象的形式规律发挥了威力，这种形式规律是不受人们的意识形态所局限的。相反也可说是适用各种不同的意识形态的，这种抽象的形式规律所体现的开阔、稳重、宽博、明朗既为封建统治者所需要，也为新生的人民政权所需要，这种形式规律之所以具有如此广泛的适应性，第一，因为它具有“规律”；第二、因为它是抽象的。为什么说它是“规律”？因为人类在多少万年的实践中对“形式”的“反映”能力已成为一种“本”能、一种“潜能”，就像你平端一满碗水，只要不看，它就不会泼洒一样，这种平衡能力已成为本能，需要的不是控制它，而是不要去干扰它，只要你是正常人，见到一根直线立即觉得挺拔、向上、刚直等。见到一根横线立即觉平衡、开阔等，见到一根斜线，就觉得冲刺，见到波状线就觉得活泼流畅等……当然，有人研究过，讲得出道理；有人没有研究过，就讲不出道理，但那种直觉是差不多的，因为人类的总体积累已达到了这种水平，李泽厚先生说得好，他称之为人类的“文化积淀”，这个“积淀”了不得，它有着不可抗拒的威力，威力之大，可以抵抗“文化大革命”，可以超出时代、地理、民族的界限，直接影响人们的精神气质，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因此，我们要重视形式规律，研究它，运用它，用它来加强艺术感染力。这些形式规律的研究，并非很难，问题在于规律性的知识，本身不是艺术，艺术来自千差万别的具体感受，而规律也只有通过千差万别的具体事情而体现，同样一种形式规律，往往会由于细微的差异而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我们知道埃及的金字塔三角形，其实一堆牛粪也是金字塔形，只是挺拔感差一点而已。我们中国人大都是书法爱好者，我们知道一个字的结构比例，只要稍高一点稍扁一点，内部空间稍密一点或稍空一点，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精神状态。同样一种基本规律——三角形金字塔，同样一种规律——四方形（汉字），但细微的差异都会产生根本的精神状态的差异、变化，所以关键是要培养一种对于某种规律的细微区别的敏感性；而培养这种敏感能力，是个长期训练的过程。工艺美院的老师坚持让学生多做平面构成、立体构成的练习，而我强调多搞点书法。这些都是一个道理，尤其是书法，我认为是训练各种形式规律和各种精神内含形成内在统一体的可靠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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