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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话书画同源

      作者:蒋君慧2025-06-01 08:09:23 来源:美术报

          “书画是否同源”这个课题正反两方都可以找出无数的论据,摆事实讲道理可以拉扯上足够多的理论家加入。我从实践的角度看,书画在产生时间上各有先后,在技法上各有侧重,所以“源”不“源”的还真的不重要。如果硬要说源,那或许可以认为都源于《易经》的取象思想。

          专精一艺,当然难能可贵,但还不是中华文化所推崇的至高层次。中华文化,讲究的就是融通。现代生活讲究快节奏,讲究投入产出,能较快地出成果,而中华文化,却是讲究慢火温养,博大精深,大器晚成。诗书画印,没有哪一门类不需要全副身心投入,而且即使很用功,也未必能学好,更何况全部?全才式的艺术家历史上有没有?答案是肯定的,只是不多。近代耳熟能详的如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林散之等,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现代人为什么没有勇气对自己提要求呢?

          都说书法很难,以我的切身体会,是真的很难。要学的碑帖太多,要看的书太多。如果没有在30岁前打下扎实的楷书基础,以后想要在书法专业上谋求大发展,就会非常吃力。正草隶篆各体娴熟,又要至少10年的时间。在此基础上探索自己的风格面目,那正常出成绩基本就在50岁以后了。总之,基础越深厚,将来才有机会看得懂、写得出更高级的书法。林散之先生24岁时的楷书,一手北魏墓志的风格,已经很到位了,但看他后来的作品,哪有一点相像之处呢?所以说,从艺者也要有大智大勇,敢于扬弃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扬弃,就是走向成功的敲门砖。

          书法难,画画也难。董其昌提出:“画家初以古人为师,后以造物为师。”仅是实践这句话,估计十年就过去了。学古人画,也需要大量的时间积累。你说正常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呢?

          读《画禅室随笔》,有一段是这么说的:画无笔迹,非谓其墨淡模糊而无分晓也,正如善书者藏笔锋,如锥画沙、印印泥耳。书之藏锋,在于执笔沉着痛快。人能知善书执笔之法,则能知名画无笔迹之说。故古人如大令,今人如米芾、赵孟頫,善书必能善画,善画必能善书,其实一事耳。

          也就是说:善于书法或是善于绘画,其实是一个事实的两面,都是一回事——所以书法难,画画难,书画同臻就更难了。所以,书画都能有所成就的,至少就个人时间的安排而言,必须是大师水准。如果像是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书画印都能有大成就的,除了天赋卓绝,时间安排能力也是可以想见的。换句话说,如果你又要成就,又要社交,觥筹交错,依红偎翠,不用看作品,就知道所谓大师,不过尔尔。

          董其昌曾题画赠陈眉公:

          予之游长沙也,往返五千里。虽江山英发,荡涤尘土,而落日空林,长风骇浪,感行路之艰,犯垂堂之戒者数矣。古有风不出,雨不出,三十年不蓄雨具者,彼何人哉?先是予之游槜李也,为图昆山读书小景,寻为人夺去。及是重仿巨然笔意,以志予慕。余亦且倒衣从之,不作波民老也。

          又题山庄清夏图:

          小庄清夏,三卧而起,捡所藏法书名画,鉴阅一过,极人间清旷之乐。作此图以记事。

          以画事印证实景山水,画理与自然相契,书法与绘画相协调,洞心快目,自然有会于心,得人间清旷之乐。所以说能书善画,其实也挺开心的。

          黄宾虹云:江山本如画,内美静中参。

          读类似《画禅室随笔》《黄宾虹画语》这样的书,自然能想到很多很多。知识可以半天就学会,实践技能却需要人生长时间的努力。在写生过程中,边画边想,或者什么也不想,就是按照自己对造物的理解画画,也是一种创作。中国书画是诗性的艺术,有适当的夸张、雅化,源于生活,美于生活。不会书法,画画也能取得很高的成就;不会画画,书法也可以成名成家,哪有那么多的内耗呢。

          其实无论书画,都是我们体察世间万物的手段,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同源之“源”。所以书画是否同源?其实同不同源重要吗?还是要看作品效果。同源的东西多了去了,治理国家还和烧小杂鱼同理呢(治大国若烹小鲜)。要是能够兼修肯定不错,多一个对世间万物的表达方式,有什么不好呢?

          那怎么才算是真正的中国画呢?真正的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画,从明代以来,必须是书画兼修的,如果能写诗,即使与李杜相去甚远,也是加分项,如果还能篆刻,那更是加分项。中国画,根本之处就在于书画同参,修养全面。

          书画同源,可以争论,但对于长于艺事而拙于应酬的人来说,不如试试书画同参。两条腿走路,学的过程慢一点是肯定的,不过或许能走得更远一点。当下搞书画的人太多太多,书画同参或许可以为没有背景没有家底仅有天赋的你多一点点胜出的概率。

          附上打油诗一首:书画同源何以分?阵云蓬振见天真。书无画意只工匠,画有书功出世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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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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