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买自己的作品?
艺术财经(以下简称艺财):你是出于什么考虑要买自己的作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梵志(以下简称曾):2003年在上海美术馆的个展上,我把从1991年到2003年之间各个阶段的重要作品都借过来了,展览特别满意。但找藏家借作品非常难,保险和运输的费用也非常贵。我自己看展览的时候,就想如果这个作品是我自己收藏的,那该多好!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意识到自己保留重要作品的重要性。
在2003年这个展览之前,我已经有意识地留了一些自己的重要作品。自己买自己作品是从这个展览之后开始的。当时艺术家买自己的作品是一大事,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那个时候我也没钱,好在还便宜。现在的价格太高,我没法买了。
艺财:你主要买的是自己哪些类型的作品?
曾:一是早期作品,它还没有完全形成市场,所以价格比较低,有些人也不看重。但这些作品对我来说很重要。另一个就是在转型阶段的重要作品。别人希望拿到的是标志性的、有市场价值的东西。而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在讲创作的故事时,有作品提供佐证。我买作品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把创作的各阶段用作品串连起来。
艺财:现在你手中自己作品有多少?
曾:随时都可以做一个非常好的展览了!除了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作品在别人手中。不过这些作品的价格都不高。
藏家如何分布?
艺财:你的作品的藏家分布如何?
曾:我的作品是分散的,我很高兴这样不会被任何人控制。我的作品的买家主要是欧美人,比较分散。比如面具系列,可能就我和张颂仁的手上各留有三张面具系列的作品,其余的藏家每人手上最多两张或者一张。如果有人手上有超过三张面具系列作品,那他肯定是到市场上花了很多钱去买的,即使这样也不可能买得很集中。
艺财:会不会有意识地把一些作品留给国内的藏家和收藏机构?
曾:这个问题,我思考过很多次。我希望有一部分作品留在国内,因为我画得本来就是我的生活,中国人更能看懂。但是我也不希望我是一个特别地方性的艺术家,一个武汉的或者北京的艺术家。而是世界艺术的一部分。我要跨越国家和民族,让所有的人都能看懂我的艺术,哪怕一百年以后。这是我最终希望的。
为什么简历上公共收藏不多?
艺财:你对公共收藏是什么态度?
曾:当别人觉得你足够重要的时候,就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你的作品收藏到美术馆、博物馆里面去。当你担心自己不够重要的时候,你就会拼命把美术馆、博物馆收藏加到自己的简历上。因此我不管博物馆美术馆是不是收藏了我的作品,我也不再把博物馆、美术馆收藏加到简历上。我要超越这个事情,不再纠缠这样的问题:我已经表现的这么优秀了,博物馆怎么还不收藏我的作品呢?
以前我特别希望博物馆都来收藏我的作品,但那时候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有博物馆来和我谈了,我就要站在另一个高度上考虑他们会不会拿出来展览。仅仅是把作品放在仓库里,我就不会答应。要让更多的人看我的好的作品,把它放在仓库里是浪费。
当有一天所有人都觉得你重要的时候,觉得你是代表这个时代的艺术家的时候,别人自己就会去收藏,这样才有意义。
两家合作画廊如何分配作品份额?
艺财:现在的合作的画廊有哪几家?
曾:美国的阿奎维拉画廊和国内的香格纳画廊
艺财:如何给这两家画廊分配作品的份额?
曾:这个还在讨论中。当然每个画廊扮演的角色不一样,香格纳在国内,国内要作宣传了,不会完全交给美国的画廊。分配上和宣传上我自己要起主要的作用,当然我会提供最好的作品给画廊。
艺财:今年香港苏富比的“仕丹莱:中国当代艺术专场”引起了很大争议,很多艺术家本人也表示不满,这个专场和你刚签约的阿奎维拉画廊有关系,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曾:首先作为一个画廊,买作品的时候就是为了卖。阿奎维拉的事情相对复杂,牵涉多个中间人。打个比方,画廊通过王某人买一件作品,而王某为了从艺术家那里拿到东西,就说这个作品是要捐给美术馆。后来,作品被送拍了,艺术家自然生气,然而这对画廊来说,是正常的生意而已。大家对国外美术馆收藏这件事情的弦绷的太紧了,太期待被它们收藏;而最初和艺术家谈收藏的那个中间人承诺了太多;到最后,画廊实际上也受到了伤害,并且还没法澄清。不过时间久了,大家都会清楚的。
拍卖图录早就出了,拍卖宣传也很久了,为什么拍卖之前大家不去质疑这个事情? 而是在高价成交之后,突然要冒出来指责。事情变得像一种变相的宣传,所有参与者都装作受了迫害,结果这个事情炒得更热烈。美国人觉得任何事情没有我们想像得那么简单,他们怀疑是有人背后操作这个事情。
不管如何,画廊做生意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利益。只要把利益关系看清楚了,没什么可争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