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朋友画了一幅长约一丈、宽约三尺的水仙长卷,水仙全用白描,画中没有一水一石,甚至没有一点配景,整幅画却是有情,有色,有味。那上百支凌波仙子一宇展开,或前或后,或上或下,聚散自然,错落有致。从局部看,点点精到,纵观全画,又真真是一气呵成。淡墨勾勒的花头娇娇欲语,浓墨写成的叶,舒卷自如,有刚有柔,潇洒多姿,造就出万种风情,使人为之叫绝。
历来白描被视为“粉本”,其实好的白描本身便是天然妙趣的佳作,但要作到不染一色而尽得风流,确实要下一番功夫。
读这幅水仙长卷,给我不少启发,也勾起我重操“白描”的雅兴,一时兴起,买回漳卅水仙数颗,供于案头,而后便终日望着那八支花箭凝神。原以为这花苞已有八成生机,只消稍施清水,不到几个时辰便会舒露出“金盏银盘”,我便可对花写照,笔下传神。不料一过半月,那花苞依旧被那薄薄的绿叶紧裹,不露一丝花讯,盼得好让人心焦。照书上讲,水仙喜阳,一有日照我便把仙子请出户外,让其尽领薰风,可依旧不见花发。我又按“养花妙诀”之说日日注些温水,求花蕾早日吐露,殊不知从腊月望到正月十五,那花仍旧是个“铁蛋儿”,莫非这花苞真是实心的。我的所有期望和兴趣,都被这二十余天的折腾消失殆尽,自然练“白描”也便告吹。而那不开花的水仙只好被冷落窗外独领风骚了,偶尔看看,含苞依旧,只是那叶儿越长越细长,有的叶尖竟开始枯黄。看来,欲望花开时,请君待明春了......
又过了好些日子,我才知道,原来这水仙开不出来,并非花苗不好,也非气候不对,是我的家人帮了倒忙。他们见我终日盼花,一愁莫展,便悄悄地轮流“科学催花”。还是那种方法,一日三次温水“调养”,如此一来,我浇他浇,这花哪经得起如此折磨,不说花开,能留得九死一生之气已属万幸了,想到这些,颇有所感,于是记下这段文字。
奇怪的是,这盆被弃之宙外的病苗苗,在几度风雨之后居然开了花,而且开了九朵。花,虽弱小得可怜,但依旧是那样清丽,,那么高雅。我竟为这几朵小花感动得淌下说不出是欣喜还是苦涩的泪…